白菜冷冷看着老头,“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
老头呃呃道:“我知道,我知道。”
白菜顿了下,问道:“那她怎么样了?”
老头叹气,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他这个老头子都活了几千年了,怎么也没见有人关心一下。
哪怕不是个人,是个畜-生来关心一下也行啊!
连着叹了好几口气,方才说道:“两魂四魄已成,一魂两魄正凝,最后一魄已微微有真元波动。看来你的美人也快苏醒了。”
白菜道:“谢谢你。”
老头微微不悦,说道:“谢我,你可能谢得起我?那可是我的碧蟾珠在为她护体!”
扭头又道:“不过也好哈,到时候你多给俩鸡蛋吃就行了。”
白菜笑笑,“这只山孔雀(山鸡)我当年抓她的时候可是受了不轻的伤,要不这样,等她苏醒之后,我把孔雀送给你作老婆可行,咱俩交换。”
老头心中激动,“妈呀,几千年了,终于有人肯关心我了,肯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了!”
“想当年,懒蛤蟆没有吃上天鹅肉,如今将要娶个孔雀老婆,想想心里都美啊,几千年算是没白活!”
说罢抱住白菜,狠狠地亲了一口。
白菜忙躲过他的第二次拥抱。
老头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道:“我、我刚才、是不是失态了。”
白菜看着他笑了。
他自言自语道:“当年我太自负,甚至没有把任何一个天下人放在眼里,而她也只是默默陪伴在我身边的一个小侍女,当时我也只是习惯了她的存在而已。”
“可我并不知道,她已经爱上了我,直到有一天她为我身死。”
白菜扭过头对老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成家娶妻吗。”
老头道:“萧明太子当时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孤单的小宫女抢到手,自然是早就对她有几分情愫了。”
白菜道:“是啊,那么多年了。我看着她由豆蔻梢头出落到十八桃花开,始终由着她任性、胡闹,由着她开心、忧郁,也由着她越来越可爱,美丽,可当她跟我说她要嫁给那个人的时候——”
白菜没有再说下去了。
老头摆摆手,“谁没有几个伤心事,何必再去提那些。”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白菜,说道:“想她吗。”
“想。”白菜很认真地说道。
老头拍拍白菜的肩膀,“那就进去吧。去看看她。”
白菜嗯了一声,钻进了眼前金蟾的肚子里。
蟾宫里悬着一轮明月,明月影下,是数株正在开花的桂子树,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有个小童正在捡拾桂花,见到白菜过来,惊讶道:“原来是萧明太子!”
白菜点点头,跟着小童走进了院子里。
整个蟾宫并不大,依在一个小山丘旁,小丘下则流淌着一条小溪。
白菜推开了一个小院的门。
……
这几日白菜没有去练功房,练功房里由白菜的师兄白萝卜看着,据说徒生中有几人已经打破了通向开光境的肺通这一关,然后所有的徒生从那天开始,晚上睡觉,梦里全都是几百头母猪一起打呼噜的声音,想想都觉得可怕。
薛义一直呆在自己的小舍里养伤,甚至还连带着吃喝玩乐了一把,他心情很好,并没有生出沮丧的情绪。
这期间白菜还去看过他两次,他在之前的生命里,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无论弱小强大,无论卑微高贵,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有着各种欲望的人。但眼前的这个少年却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他也有一些小小的想法和愿望,只是他太容易知足了。
也许在薛义看来,他生于平凡,也理所当然一直平凡下去。
可他并不了解薛义。
于是白菜想到了撩起他欲望的一个手段——女人。这也是两天来他们唯一激烈辩论过的话题。
到最后白菜还跟他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叫月婵的女子。只是让薛义奇怪地是,这个女子为了护着一个跟他毫不相干的人,竟然被未来的夫君一剑杀死。
真的毫不相干吗,只有白菜自己心里清楚。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有,小城街上的柳丝丝。父亲曾经是一郡的郡守。”
“有没有向她表白过。”
薛义傻傻一笑:“曾经偷看过她好多次,但我从来都没有表白,将来也不会,我清楚我是谁。”
白菜忽然感觉到,如薛义这般,也许这才是大部分人一生的样子。他们对于自己渴望的或者美好的东西,也许会有一个小偷般的心态,但永远不敢用一双眼来真正面对,更遑论拥有。
他想起了自己假扮成邻家女孩时候,那几个偷窥少年彷徨失落的眼神。
“我的父亲,他是一个老秀才。”薛义看着白菜说道。
“他的一生都在为科举忙绿,到了五十六岁那一年,他终于考上了,然后在考上的那一天晚上他走了,他唯一留给儿子的是临走时脸上的那个笑容。”
“嗯,这听起来是个悲伤的故事。”白菜说道。
薛义摇摇头:“不,那是一个令人开心的故事。”
“为什么。”白菜问道。
“因为我母亲。”薛义的表情很认真。
“母亲年青的时候是一个修仙界公认的大美人,当时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宁愿舍去自己的一身修为造化,嫁给了一贫如洗的凡人父亲。父亲发誓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一定要考个秀才来。可是直到母亲走的时候,父亲也没能考中秀才。”
“后来,父亲考中了秀才,他终于可以找母亲去了。很多人都说父亲这辈子名利心太重,可我知道他不是。”
薛义说完,眼角带着泪。
两人开始沉默。
一阵恶臭忽的冲杀而来。白菜和薛义两人赶紧死死堵住鼻子。
薛义道:“这破开光境的排气按道理讲不可能臭到这种程度吧。”
白菜道:“确实不太可能。”
白菜从自己的芥子袋里取出花露水喷在小舍里,两人才觉得好受了些。
练功房不远处的小院子里,一个徒生边跑边喊道:“不好,不好,茅厕爆炸了!”
正在查看臭味来源的玄黄一把拽住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徒生道:“黑玫瑰、黑月季、黑牡丹三人听从白萝卜师叔的建议,于幽僻地方参悟大道,修炼功法,结果三人同时突破通向开光境的第二关。”
“三屁齐放!”
玄黄道:“那也不可能熏臭半个白石观啊!”
那徒生道:“他们破关的地方离茅厕不远,结果把茅厕给炸翻了!”
不知不觉,三十日的时光已过去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