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金丹修士走进门来,对着孔志昌拜道:“启禀孔长老,那几位掌门一出金丹门便四散而去了。”
孔志昌微微颔首,目光随即又瞟向薛义,“小薛公子刚才的眼药上的不错,眼睛模糊的人看东西清楚了点,眼睛清楚的反而一时半会变得模糊了。”
薛义回道:“晚辈乃崇阳弟子,还不至于没了一点骨气,让外人来看笑话。”
孔志昌点头,“小薛公子你要明白一点,对于某些大人物来说,他们的笑话从来都不是笑话,但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你所有的义正言辞,所有的挣扎反抗在他们眼里都只是一个笑话。”
薛义的嘴角的闪现出一抹冷笑,他很快收去,言道:“所以在下干脆就做一个别人眼里的可笑之人,而且,从不去辩解什么。”
正在慢悠悠地品着茶的阮林生一斜眼,“说说吧,你今天来的目的。”
薛义起身对着阮林生一拜,“多谢阮长老这些天来的抬爱,只是薛义心意已决,还望阮长老莫要再劝说晚辈了。”
阮林生笑了,“想必你已经猜到,第一次,我引糖糖那姑娘到你店里胡闹,是给你警告,可是你置若罔闻。”
“所以,第二次我派人到你店里砸场,想给你下马威。
没想过你小薛公子也算是个人才,竟然成功说服了他们。
可你想过一件事情没有,这世上如你小薛公子这般聪明的人着实不少,如你小薛公子这般有胆量的人却是很少见!”
“小薛公子啊小薛公子,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跟我这样一个白云山堂堂三长老来耍心眼!”
薛义回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晚辈的态度清清楚楚,根本就没跟您耍过心眼。”
阮林生冷笑:“好,姑且算你说的是实话。那么你今天带着白石掌门前来,想必已经猜到了我第三步下手的对象。”
“不错,的确是白石掌门,还有整个白石观!”
阮林生说完,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白石老人吓得额头上已有冷汗,薛义倒显得很镇定。
“这仙凡通商之事,实乃我薛义一人所为,跟白石掌门还有整个白石观没有任何关系,还请阮长老明察。”
阮林生忽笑道:“薛义啊薛义,这台面上的漂亮话谁都会说,可事实究竟如何,谁心里没点逼数?”
“今个你也看到了,这天下的修仙门派都等着看我白云山的笑话呢!”
薛义道:“只要白云山不想让他们看笑话,他们断没有看笑话的理由和机会。”
阮林生看着他,“这句话你说的没毛病。”
他手中的茶水微微润了一下嘴唇,尔后叹道:“我承认,因为我们修仙大派的失误,这些年很多小仙观的日子过得确实苦了点。
我们自己呢,最近也一直在反思这件事情。”
“但是薛义,你千不该万不该去触碰仙凡通商这条禁忌,这种事不是你能操心地了的!”
他忽然怒了,“薛义,你听好了,本长老现在给你两条路选择。”
“第一,立即放弃你现在坚持的立场,我阮林生可以保证你不受任何处罚,并且日后酌情录入为白云山外门弟子。
第二,继续坚持你的立场,不仅你,还有你所在的白石观将会为此付出惨重代价,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你上诛妖台接受天刑,白石观也从此不复存在。”
整个议事厅了的空气一下子僵滞了起来。
许久,孔志昌开口道:“其实仙凡通商这件事情,我们也有所考虑。”
薛义问道:“请问孔长老,结果如何?”
孔志昌:“还不敢说,不过假若能成,少则需要数十年,长则上百年。”
薛义平静道:“孔长老,这个时间对于你们来说也许很短,但是对于另外更多的人来说,其实已经太长了。”
“如今天下是太平,但这天平之像下大乱虽无,小乱却是频仍;大魔虽无,小魔却是乱舞。”
“我薛义,从生下来那一天开始,便是如当年的父亲一样,是一个充满幻想的人,所以很多时候,我在别人眼里就是那个可笑之人,我也明白自己的这个性子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可阮长老您明白一件事情不,人之所以心存幻想,是因为我们在现实中活得太挣扎,太痛苦,我薛义如此,更遑论那千千万万个比我活得还挣扎的人!”
“所以,即便是十年,我也认为太久了,我等不起!”
“我们这些讨生活的人,只想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一点,只想让自己活得有尊严一点,这样有错吗!”
阮林生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薛义:“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不公,但愿我可以用自己仅有的力气去踏平一点,便是死而无憾。”
孔志昌道:“你这样做,会连累很多人。”
薛义;“不,我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和白石观脱离关系!”
孔志昌和阮林生相视一笑,皆摇了摇头。
白石老人立马道:“那个,正好薛义,你待会就跟我回白石观办理离职手续!”
白石老人解释道:“是脱离白石观养猪场大总管一职的手续,简称离职手续,你从此和白石观再无瓜葛。”
薛义:……
…………
薛义和白石老人走在回山的路上。
白石老人拿出一个手绢,擤了擤鼻涕,放到了薛义手里。
薛义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白石老人感慨道:“哎呀,薛义呐,你虽然在白石观里待的时间不长,可到底是为我白石观中做出了不少贡献,这不快要分别了嘛,掌门我也没啥好送你的。”
他看见薛义想要把那个手绢丢掉,吼了一声:“手绢给我拿好了!”
薛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白石老人语重心长道:“本来想着呢,给你送点钱,可我们师徒几个一合计,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
薛义忙问:“什么问题?”
白石老人:“如今这个社会,送钱实在是太俗了,况且你薛义也不稀罕不是?”
薛义马上道:“那个,白石掌门,我很稀罕,我薛义就喜欢这些个俗里俗气的东西。”
白石老人白着他,“我说你也个老大不小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这社会谈钱多俗,咱们不谈钱!”
他又语重心长道:“薛义啊薛义,你要明白我白石老人的一片良苦用心,你看如今我送给你的礼物多么清新脱俗!”
薛义提了提他手中擤过鼻涕的手绢,“这个?”
白石老人很认真地点点头。
薛义悻悻道:“您白石掌门的这把鼻涕果真够清新脱俗的。”
“咳咳!”,白石老人看着他,“其实吧我告诉你,这个手绢,我已经用他来擤了一百多年的鼻涕也擦了一百多年的眼泪了。”
薛义在心里暗骂道:“你这个老头怎么一点卫生都不讲!”
“那么,为什么把它送给你呢,主要因此它是在下初恋也是今生唯一一个恋人留给在下的东西。
这个手绢他象征了纯洁、知心、善良、美丽,所以我希望你好好保存它。”
薛义白着他,“是啊,这么多美好都藏在你的一把鼻涕里面了。”
见白石老人走远,薛义忙在后面追喊道:“喂,你的手绢,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