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妈妈很晚回到家,儿子还没有睡,在客厅玩积木。妈妈换上拖鞋,刚坐到沙发上,儿子跑过来,搂着妈妈的脖子说:“妈妈,我和你说件事行吗?”
妈妈说:“行,你说。”
儿子说:“明天,你带我去爬高山。”
妈妈说:“不行。”
儿子摇晃着妈妈的脖子说:“求求你,妈妈。”
妈妈说:“明天妈妈忙,等下一个礼拜好吗?”
儿子挺认真地说:“你可不能骗人?”
妈妈说:“不骗人。”
又是周末,妈妈很晚回到家,儿子还没睡,抱着妈妈一条腿说:“妈妈,你答应过明天带我去爬高山。”
妈妈说:“妈妈忙,没空。”
儿子噘起小嘴巴说:“你骗人,你……”
妈妈蹲下身抱起孩子说:“下礼拜,一定去,好不好?”
儿子说:“你可不能再骗人。”
妈妈说:“再骗人,你就别再叫我妈妈。”
又是周末,妈妈很晚回到家,儿子从床上爬起来,嘴巴凑在妈妈耳边,悄悄说:“妈妈,明天你还忙吗?”
妈妈笑笑说:“忙,能不忙吗?不过再忙也要去,不然以后没有人叫我妈妈。”
翌日,妈妈带着儿子爬上高山。高山其实并不高,只是一座小山,在城市的南面,一株株的树木就像人身上的汗毛,密密麻麻有规则地排列着,把小山打扮得从头绿到脚。山顶上有一座红色的凉亭,远远望去像给小山戴上一顶红帽子。
妈妈站在凉亭里,俯瞰着山下沸腾的城市。儿子在山顶上跑来跑去捡石子,往山下扔,偶尔惊起几只小鸟,儿子便高兴得咯咯直笑。
儿子玩够,回到妈妈身边,仰着头说:“妈妈,我问你一个问题。”
妈妈说:“你问吧。”
儿子说:“你每天都那么忙,到底忙什么?”
妈妈张几次嘴又把话咽回去,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从来没人这样问过,她也从来没想过。
“快告诉我,妈妈。”儿子催促。
妈妈沉思半晌说:“妈妈,忙着寻找。”
儿子问:“寻找什么?”
妈妈说:“寻找生活。”
儿子又问:“寻找什么生活?”
妈妈像是对儿子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有人寻找物质生活,有人寻找精神生活,还有人两种生活都寻找。”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为什么要寻找,不寻找不行吗?”
妈妈抚摸一下儿子的头说:“假如一个人丢失东西要不要寻找?”
儿子答:“要。”
妈妈又说:“假如想要一个东西却没有要不要寻找?”
儿子答:“要。”
妈妈和儿子都陷入思索中。
好久,儿子才说:“妈妈,我长大也要寻找吗?”
妈妈说:“要。”
马新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