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镇,1167年,炼狱17岁,32级灵将。
晨曦徐徐拉开天空的帷幕,将明亮映入大地,天边与海平线接壤,白光闪烁,空气丝丝清冷,微风吹拂树木的枝叶。
小鸟轻轻鸣叫,叫醒练刀场的河,河水变得湍急,鱼跃出水面又落下,似乎在嬉戏,竹子上遗留着透明的晨露。
苍穹中一朵朵白云流动起来,它们想要覆盖整片蓝天。
镇上的居民还在安眠,小街又是这般静谧,一如那平静的海。
然而今天不太一样,有一群人早早苏醒,在沉睡的大地上走动。
炼狱穿着一件白色T恤,搭配上普通的外套,身上并没有太多杂物,只在腰上挂一个腰间小包,右手反钩一麻袋,吊在背后,双眼瞳孔都泛着淡淡金光。
他今天就要离开光刀流,而他在这里生活已经足足17年。
大家都站在流门门口,目送他离去。
小彭也17岁快成年了,他身边还站着一只四不像,四不像双手朝两边摆开,呈45°,大喝一声“喔嘶。”,除此之外还多出一只巨熊,巨熊击打胸脯,朝天怒吼。
“喂喂喂小彭,收收神通吧,挤得很。”大家实在忍不住抱怨起来。
“话说,玉凝怎么没出来?”多多四目张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昨天晚上看见他俩已经抱在一起,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了,怕绷不住。”贝可斯淡淡地说。
“瞧你这八卦样,还说得一本正经。”
“我······”
贝可斯还想反驳来着,却看到多多秒现星星眼,显然是被激起兴趣:“在哪里抱?”
贝可斯扶额,没好气地说:“玉凝房间。”
“什么?!不行,我今天必须得揍他一顿他才能走!”
“哎哎哎别,他要滚赶紧让他滚,别再拖拉了。”
“那他俩到底有没有?”多多怒瞪贝可斯。
贝可斯吞咽唾沫,试探着问:“算我怕你,气能不能不要撒我身上。”
“嗯?!”多多的刀从腰间小包浮现到她手上。
贝可斯眼看形势不妙,赶紧回到话头:“没有,他们就聊了一晚上,大概从6点聊到12点,然后炼狱抱了她一下,两人一直保持拥抱,足足过了一分钟,炼狱才站起来走出房门。
“讲真,看到那决绝的背影,我超级心疼玉凝,当时差点就直接过去一拳挥到那臭小子的鼻子上。”
多多听着就来气:“那你怎么不挥?用力啊!必须打出血!等他走出房门把门关上的那一瞬间!”
“说得对极。”贝可斯点头。
“对你个头!你又没这么干!”多多怒敲贝可斯的头,“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收起腹黑属性呢?!啊?!废物!”
“别这么暴躁,注意形象,你现在可是全民女神。”贝可斯神色不变,哇那高冷的外表简直可以说是不动如山。
“我,我注意了好吗,我这不是一直在控制音量麽?”
“甭管有没有控制,放过我吧大姐。”
“你说什么?!”这次多多的音量提得老高老高。
“姐~你最美最温柔,请原谅小弟。”
两年前加入执行部的贝可斯如今20岁,至今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会露出这样的语气和微表情,简直人生一大耻辱!
执行部——光刀流负责外出执行任务的部门,任务主要是除恶,贝可斯自入部以来,成绩优良,做事果断霸气,整个人全身上下都传递出冷酷的气息。
在多多面前,竟荡然无存。
贝可斯眼瞟身边的朋友,看看有没有什么熟人,如果有,那脸真是丢大发了。
同一时刻,炼狱拿出戴在脖子上被T恤掩盖的护身符,沉默许久。
刚才已经跟大家一一握手,他也就没有再婆婆妈妈,将护身符放回T恤里面,冲流门大喊:“我走了!各位好好的!”
“你也好好的!”
炼狱没有犹豫,转身离去。
“小彭,别哭哇,你平时不是挺有点大人模样的吗?离别而已嘛,总要经历的。”修道拍拍小彭的肩膀,叹道。
唉,可能人都这样吧,人前逞强,暗自悲凉。
尽管表现得再硬朗,也或许只是忍得痛苦罢了。
光刀流的每一位弟子都是这样的人,因为他们都是孤儿,各个城市各个角落的孤儿,他们中的某些人也许并没有真正感受过离别,但他一定清楚,那是因为他的父母从一开始就抛弃掉他。
其实这才是最难受的,因为它会根植于心,无论你平时对父母有怎样的想象,给父母找什么样的理由,心里最后存留的,一般只有恨。
而这种无意识的离别,往往会令人变得更加脆弱,同时又会给人披上坚硬的外衣,可一旦再次离别,无论大小,都足以摧毁防线。
其他那些,多半是父母离世,他们的痛苦通常不会延续多久,他们会在新家的庇护下重新感受温暖。
光刀流的大家都相互扶持,相互关爱,因为这里就是他们的新家,他们希望这个家会是永远。
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会更加坚强,也会更加害怕失去。
活在动乱的年代,死亡随时都会在身边发生,孤儿真的很多很多,哦,不是孤儿,应该说失去家人的人。
再者,吞噬之海那一年,又夺走了多少生命呢?
对小彭来说,炼狱是他最好的朋友,在他眼中最好的朋友便是亲人,因为他没有家人。
他自责,他认为是他太弱才导致他无法成为炼狱的同伴。
——
炼狱坐在码头的木板上,享受着海面吹来的暖风。
今天天气真好,一点儿也没有映衬离别该有的气氛。
“嗯!这天气应该是在告诉我,告诉大家,我哪一天一定会平安回来,然后那天也将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日子。”
船只终于从远方驶来,炼狱缓缓站起,转身望向光刀流的钟塔,那是格罗镇最高的地方,是站在码头唯一能看到的光刀流的建筑。
他双目紧闭,虔诚地在心里默念:
再见,光刀流。
再见,格罗镇。
再见,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