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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名为试炼的梦境(八)

问:既然“相聚之时,旺盛如火,离散之刻,散若繁星?,那么为什么离别之时,还是如此的感伤呢?”

答:“梦呓罢了,你看看这夜的天空,还有繁星的一点痕迹也无?”

—节选自《与尘世有关的十四行诗》—“关于离别”

某些人总是擅长制造难题,而完全不在乎别人能不能解决它们。

在为白银精灵最大的骑士团“诺达希尔之冠”第五十六小队准备临时居住地中,望着在老旧的石墙和刚刚漆过,还没有完全散尽味道的桌椅间抱头蹲下,涩涩发抖的的艾米小姐,霍娜-贝多伦斯女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攥紧的,打算敲在对方头顶的拳头。抬起头来,环视着虽然有些狭窄,但作为临时营房,已经足够奢侈的独栋石制小楼的天花板,这让她想起了在边境要塞中的时光,以及被安排给新来士兵的,漏水的旧帐篷,当然,还有哪怕超编一人,也不会有所准备的,“精打细算”的城市议会的贵族老爷们—不过,似乎无论是自己,还是这位高挑的白银精灵,似乎都很擅长吸引一些性格古怪的女孩子—自然,还附带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麻烦,“这世间大概不会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买一赠一了吧”霍娜女士重新把头低下,正好对上艾米小姐从指缝间露出来的窥视的目光“如果自己有一个妹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而且在擅自招揽别人作为临时法师顾问这件事上,自己似乎也没有责备她的立场”她这么想着,把手向下伸去,而对方脸上的委屈神色还未褪去,就已经转换成了面对“长官姐姐”专用的,毫无杂质的灿烂笑容—这让她脑子中纠正下对方的称呼,从而建立更高大威严的形象的想法一闪而过,不过这一切并不是现在的重点,甚至连本该惩罚的,撞伤平民的事情也被抛在了脑后“你说那位法师,是一个口齿锐利但总喜欢发呆的,整天笑眯眯的家伙?”看着对方如同鸡啄米般不停的点着的小脑袋,奈尔心中产生了某种期待和几乎扑面而来的,强烈的既视感。

“白银精灵的魔法小玩意,还真的是蛮有意思啊”,望着手中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下,不断生长,盛放,然后凋谢,重新开始循环的,小小的莲花,属于卡温特先生还算帅气的脸上,浮现出了放松的笑容,这仅仅值十二巴伦的小玩意—某种闪闪发光的,薄薄的小金属片,在肖恩眼中,这已经非常接近于现代的信用货币了—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流落到小摊上的,被肖恩慧眼识珠的,接近于奇迹的自然圣物,而是被低级的,自然魔法构成的幻术的修饰了的小装饰品,不过用来庆祝终于暂时摆脱了某位麻烦制造机器小姐的话,已经相当足够了—而周围这些,肖恩还不能叫全名字的骑士们似乎也放松了不少,三三两两的交谈着,不过大多都是关于亚姆诺德的风俗或者毫无根据怪谈的,一些无聊的问题—在对那些对那些掩埋在奥术时代的法师塔下的研究卷宗进行整理时,关于银精灵文化和风俗的部分简直浩如烟海—可惜就连这些破译了白银精灵文字的,奥术时代最顶尖的学者们,也没能寻找到最终的真相—总之这个高大美丽的民族有着相对一致的风俗和习惯,在某些意义上,甚至与某些高度城市化的现代国家不相上下,而在如此便宜的小玩具中,也能窥见这发达的魔法文明的一角—此时,来自身下的,有规律的颠簸突然的停止,打断了肖恩繁琐而无用的思绪,看来,骑士们似乎已经到达了终点—这些长着一双尖角的,比犀牛还要健壮高大的魔法生物,不仅性格比他想象中来的温顺,而且似乎还具备着相当可靠的,在骑手分神时找寻道路的特殊能力。

第五十六小队,代号“银之刃”—这是肖恩从骑士的闲谈中获得的少数有价值的情报之一—几乎完全由刚刚完成训练的新兵组成,大部分成员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战经验。只有骑士上尉霍娜女士和作为特别支援成员的艾米小姐分别作为阵列骑士和斥候参加过百人以上的会战—他们的驻地,位于小巷尽头一座古老的,看起来原本是旅馆或者集会场所的石制四层小楼—这座老旧的建筑还能勉强保持着古朴而非破旧的风貌,作为卫生重灾区的巷尾也没有看见堆积的垃圾,而取而代之的,是占据了大半个道路的,等待被放置规整的武器架,在它的上面,并非全新但保养的相当不错的各种武器陈列其上—包括长戟,配套的圆盾和弯刀,和白银精灵男性高大身材相匹配的双手重斧,甚至还包括了有着象征着可怕杀伤力的,长长的弩弓的重型射手弩和周围被半透明的油纸包裹的,叠放的整整齐齐的随时准备被使用的弦—和只看过一些传奇冒险小说的普通人心中的刻板印象不同,精灵并非个个都是使用弓的好手,更何况,威力更大,持久性更好的弩在许多地方能发挥更大的作用—看来,这种新建立的小队的成员们并不是隶属于某个大队的,被戏称为“敢死阵列”的阵列骑士。而是有着独立指挥权限的游击兵小队—即擅长各种不同的近距离作战的武器,伺机撕开笨重的步兵阵列的特殊兵种,这似乎也解释了这些毫无疑问没经历过什么实战的小伙子和姑娘们,在面对拦路的魔兽时展现出的和他们的青涩不匹配的,娴熟过头的使用武器的技巧—他们应该大多来自盛产战士和军人的家族,可能从小时候便听着充满整齐的呐喊声,浸泡在金属腥甜的味道和碰撞时让人牙酸的声音之中。

出现在前边的迎击的身影,似乎不属于说好会来迎接他们的艾米小姐,而是某个更加高挑的,有着比较成熟的女性曲线的,身披白色铠甲的女骑士—虽然这张比较柔和的脸庞并不能完全还原原本属于某人的冷峻气质—但很遗憾,正如肖恩所料,虽然按照骑士长小姐认真的性子,她应该为试图扮演好这个角色付出了不少努力,但是即使在仅仅和她相处了三天的肖恩看来,她似乎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尤其是她审视的目光似乎不经意的划过自己扮演的卡温特先生时,那种不加掩饰的,包含着激动和安心的目光甚至让本来安静下来的骑士们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肖恩摇了摇头,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已经是作为“搭档”的自己,不得不站出来,展示自己补救的天赋的时候了。

我们年轻的精灵先生简单的拍打了几下斗篷上的皱褶,掀开兜帽,露出扎成马尾的银色长发,他从双角兽下不慌不忙的下到地面上—这里不得不感谢下坐骑先生的赏脸配合,让肖恩没有出什么洋相—他以整齐而迅速的步伐,再次穿过再次变的鸦雀无声,主动让开一条道路的骑士们,走到霍娜—或者说奈尔女士的面前,一边熟络的向对方的肩膀伸出手去—在这个距离,他甚至可以看清对方脸上在古井无波中勉强掩饰着的慌乱和惊愕—一边抢先在对方张开嘴巴前发出了声音。

“好久不见了,霍娜,不知道自从在雪之冠冕下告别之后的二十年,你过的可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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