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澜壮阔,油彩泼洒的绚丽长卷中,算不上浓墨重彩,甚至连多描上一笔都嫌浪费颜料的背景上不起眼的某个角落,或是因画家的纵情或青涩而落下的,一块本应不存在的污斑—或许,这才是从未幸运的成为故事主角的,我们的人生的写照与象征—但即便如此,我们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无论绽放与否都不会黯淡的色彩。
—开拓时代被认为开拓了一个全新艺术时代的画家密尔沃的名言,这位不得志的落魄贵族家庭出身的男人在自己的艺术风格被认可前就因肺病病早逝,年仅31岁的艺术家苍白消瘦的身躯被装在一个薄板棺材中,草草的埋葬于某个无名公共目的的角落—直到50年后,他的模仿者们才让他名扬整个王国,甚至包括许多寒冷的极北之风从未到达的国家。
对于骄傲的北方王国亚恩海姆的居民来说,南方帝国是一个陌生,但总让他们难免升起一丝不止来自何处的敌意的国家。
奥菲利特—曼罗克什尔神圣帝国—这由多到拗口的音节组成的正式名称一般只取前半部分,叫做奥菲利特—雄狮诞生的国度。虽说对那些坚持传统到有些让人厌烦的老人们来说,称呼全称是对帝国的,也对创立了这一宏伟国度的奥菲利特皇室的尊重,不过,年轻人总是喜欢离经叛道的对抗长辈们的偏执,直到曾经的逆反变成他们子女眼中的“传统”与“守旧”—循环总是像这样持久且毫无意义。
不过,对于心怀鬼胎的年轻人而言,这都是不必在意,只存在从未接触过的冗繁书本上的东西,仅仅是抱着“外来人容易欺骗”的充满偏见的片面想法,在不过持续数月的时光中实行自以为的完美计划的一部分—幸亏对方是曾经从事教育事业的,有点偏执且天真到会被同僚排挤的绅士,不然,如此仓促且漏洞百出的计划一定会让他付出难以想象的沉重代价。
不过,至少在对方多的不可思议的耐心耗尽前,加纳斯的计划还在顺利进行着。利用自己的诚实、勤恳和聪慧很快获得了那因马车事故失去生育能力而过剩的父爱的一部分—至少后两者还是来自他真实的品质—并很快成为了对方家中的门童和仆人,过上了经常能吃上白面包和并非只有冷水和菜叶做成的汤的日子—不过,加纳斯并没有沉浸在这种从未体验过的丰足生活之中,毕竟他的爱人爱莎此时在经历苦楚—依靠一个普通女孩子的劳作和不足以铺满鞋盒底部的积蓄,养育四个因残疾或智力缺陷无法劳动的伙伴—即便已然习惯艰辛的劳作,也是要依靠思念爱人和对方承诺的美好诺言才能勉强维持下去的日子。
而幸运似乎总是会在某些时期各位眷顾某些人,就像在其他的时光中将他们弃置不顾一般—当脱下帽子,送走仍然热心与教育和慈善而参加在上城区举办的慈善晚宴的先生—坚持帝国礼节的绅士提前一天出发,而回程的客运风船最早也要第二天中午—虽然不了解,也没见过风船的样子,但前往那宛若山巅众神居所的、高高在上的地方,无论多么紧急的事情,再轻快的双脚也不可徒步折返,更何况符合帝国礼仪的靴子是又窄又紧的款式—至少这一点,兼职门童和擦鞋工作的年轻人是心知肚明的—无论如何,这座宅子在整个白天短暂的属于计划得逞的小机灵鬼,在这个并非王国的纪念日,亦非帝国的法定节日中,奥洛斯科的法师学院会免费为中城区的富裕家庭提供为孩子监测魔法资质的上门服务—虽说天资与出身几乎毫无联系,但一般只有富裕的贫民家庭和另寻出路的低级贵族们,才能为自己也许资质浅薄的孩子们支付足够的学费,从而更好的转化为教授们用于千奇百怪的研究项目提供支持,亦成为或高悬用天空中缠绕雷电的巨型装置昂贵的维护费用提供微不足道的补充。
伪装成小贵族家庭出身的孩子实际上并不容易,但好在负责检测的大多是些缺乏精神又疏忽的家伙—他们大多是注定晋升无望,又没能在学术或人际关系上取得像样的成果的学徒,洋溢的热情早就蜷缩成一堆散发着焦臭味的残渣—好在负责这方面事务的大多是一些被看好的,干劲十足的年轻学者,因此在天黑前他便能得到答复—套在有些宽松的,自己从衣橱中翻出的属于房屋主人侄子的旧式礼服,加纳斯久违的、很难看的涕泪横流,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止他踏向美好日子的脚步—如果那天被称为雾月惨剧的夜晚前最后一抹斜阳永远不会落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