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银精灵王室的银辉之羽,象征歌咏骑士团的长剑,象征自然学者们的宛若利刃般修长的叶片—已知记载中最为古老的,将由古老文字书写的秩序法典—即有记录的,黑暗时代后最早的完善法律典籍—转写为平民可以理解文字的《金羽之章》,正是数千年后黑暗秩序时代崛起的年轻国家亚恩海姆所倚以立国的《罗曼诺夫第一法典》的依据和根源。感谢卷宗学者们延续了数百年的研究和艰辛的翻译工作,这一重要的学术论点终于得到了证实。
—选自《白银年代纪—苍之章》,作为绵延数千年的记录者和观察者,白银之眼的卷宗学会被认为是掌握着这个世界上最为权威的,最为接近历史真相的文献记录。
破旧的酒馆—准确说来,是只余破烂的地板和裸露的木柱和房梁的废墟中,落满尘土而显得陈旧不堪的破旧桌椅上,俩个外貌和身材都差异甚大的男子在短暂的沉默中对视着。
“我的来源—或者你不能理解,但他实际感受上更像我的兄弟一类—我这里称他为加纳斯—就像‘骑士’一样,大概是他的名字之类的吧”
或许是终于忍受不住那宛若蓝宝石一般的双瞳中如长剑的刀刃一般凌厉的目光,又或是忍受不知这短暂的死寂,身材矮小的身影首先打破了沉默,以他那如同撕裂了一般干枯且苍老的声音开始了低沉且清晰的叙述。
“加纳斯么—”一个预料之外,但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的名字,如果这一切是他一直在追踪的某个男人所制造的话,那么很多的问题便有解释了。
“那个男人出生在慈悲院里—这不是我能理解的词语,但那对他来说一定是个给他留下了相当多压抑,或者说痛苦的回忆来着—那是一个有着许多和他同龄的人所聚集的,陈旧得几乎有些破败的地方。”瘦小的男人或许试图润一润嗓子,但那布满灰尘而枯皱的右手只抓了一把立在一旁的,曾经被叫做桌子脚的一根孤零零的木头—那上面覆盖的褪色桌布和木杯早已腐朽,化作了他脚下的一捧尘土。
“这点我可以理解,请继续吧。”肖恩的回应中倒是没有什么迟疑的成分—他对于在慈悲院、教养院或是孤儿院一类有着不同称呼但功能相近的地方长大的儿童更容易变的性格内向且阴沉这一点相当的感同身受,更不必提刚泽尔大陆的文明现在还处于一个比较落后且资源匮乏的时代—亚恩海姆的慈悲院们的前身来自大地母神教会下辖的教养堂,他们抚养被抛弃儿童且提供低限度的衣食,并以自很小的年纪便在教会所属的土地上承担繁重的劳动,平均寿命不足同时期乡村军民的一半作为“身受神恩”的代价。很自然,继承这一古老“传统”的王国慈悲院绝不可能是想象中友好且不计回报的设施来着。
“总之,一个生活在恶劣环境中的男人总是要有些‘希望’—这又是一个让我难以理解的词汇,不过具体而言,大约是某天可以过上满足的平稳生活—而那个家伙似乎模糊的记忆着某个被他称为‘母亲’的女性,还有一座比慈悲院的旧石屋还要破旧逼狭的木头窝棚—那些大概是因为被认为有价值的日子就是在那里结束的—在一卷连绑木头的麻绳都散发着腐烂气味的席子上,那个年纪不大却憔悴的不像样子的女人握着他的手,很快就变的沉寂和冰冷—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大概是象征短暂童年终结的、相当不堪回首的画面来着。”虽然这么说着,但“骑士”的表情仍然如同保持着咧开一道近乎微笑的口子的冰冷面具—看来,无论是“母亲”还是“悲伤”对他来说都是无法理解的感情吧。
“母亲—么”这是对肖恩,或者说是李程远来说因缺乏实感同样有些费解的词语,因此他并没有擅自打断对方,只是在心中暗暗的重复了一遍—很明显,这个经历了悲惨童年的男人很可能是洗衣妇甚至妓女的女儿,而被丈夫抛弃的前者的收入很难养活自己,更别说再加上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慈悲院的介入的确避免他过早成为街头“鼠帮”的一员,但也仅仅到此为止的,不会有任何额外的恩惠便是了。
“随后的几年经历了什么,我也不大清楚,他似乎认为那段记忆没有被割裂和舍弃的必要,我自然和它毫无缘分”说到这里的消瘦男人眼睛中的迷茫一闪而过“我所了解的,不过是他的确在这种环境下幸运的长大成人,并幸运的觉醒了,或者说被发掘出拥有某种天赋—那大概是可以彻底改变他现有的悲惨境遇的存在,足以解释他那段高昂过头的心情—应该是被称呼为快乐和希望来着吧。”
“不过,即便是这段记忆中似乎也有着对于我来说过于晦涩的部分,这也是我想问来自‘真实世界’的客人的问题”说到这里,即便是那如冰雕面具的面孔上也露出了一丝大约可以称作渴望的神色“所以说,爱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会给那个男人带来如此剧烈的变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