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江显叔叔,是我要哥哥姐姐陪我玩的,下次不会了!您可不可以不要赶......”他想说您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但没能说完,闯祸就要负责任,不然就是坏孩子,坏孩子不会有人喜欢的。
众人见江显脸色仍没有缓和下来,连忙站出来认错:“不是子霂的错,我们就是听说新收了个小师弟,小师弟乖巧懂事又生得这么可爱,大家就没忍住想和小师弟一起玩玩,堂主要罚就罚我们,切莫责怪小师弟。”
“什么小师弟?”云释散步过来,蹲下去帮林子霂扯了扯风筝,看风筝依然飞得高高的才站起来。
众人连忙行礼:“见过宗主。”又小心的问,“这不是师弟吗?”
“一个个的,没几个月就要出师了,还觉得自个挺年轻呢?还让人叫哥哥姐姐,不害臊。”云释扫视众人一圈,看一个比一个绷得紧,自以为悄悄的瞟一眼江显又瞟一眼他,拼命忍住笑,“这是你们师侄。”
“师侄?”许谨嘀咕,“我的天啊,我才二十三岁,我还年轻,我怎么长了个辈分了?”
“呵,二十三还年轻,我还比你小点呢,去年我姐姐给我生了个小侄子,我攒那点钱全包红包去了。”
“难怪那个时候你找我借钱,你不提我都要忘了,什么时候还我?”
“就一两银子,你就当没想起来行不行?”
“不行,一两影子你都不还我,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江显忍无可忍,沉声道:“许谨!裴安!出列。”
正在说小话的二人被抓个现行,身上寒毛都竖起来了,说话都哆嗦:“江、江堂主。”
“既然要出去闯荡了,让宗主和我看看你们能不能出去见人。对打,谁输了谁就洗一个月全宗门的碗。”
“啊?”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必让你洗”的决心。
云释好心提醒:“到那边去打,别把子霂的风筝线打倒了。”
“是。”两个人认命的提剑去了一旁。
云释这才续着方才的话讲:“我和江堂主商量过了,决定把子霂给云巍当徒弟,云巍已经答应了。”
大家都了然的点点头。云巍师兄是云释宗主的儿子,也是下一任宗主的默认人选,撇开他是宗主儿子这一点,就凭云巍出众的资质和过硬的本事,以及亲和的性格,也让众人心服口服由他继任宗主。
再加上云巍刚成婚,把子霂交给他也可以当作提前练习练习怎么照顾孩子。
“那云巍师兄呢?不来看看他的徒弟吗?”
林子霂也好奇的四处张望,等着他的师父。
“今个不是云巍管厨房吗?”云释趁江显不注意,又捏了捏林子霂的脸,“和他娘子一起在给他的小徒弟包饺子呢。”
见江显瞅了他一眼,又飞快撤回手:“今天晚上吃饺子,你们练完功就去帮你们师兄一起剁剁馅擀擀皮打打下手,散了吧。”
众人早就想溜走,一得话就飞快散了,唯有忍冬被江显留下。
“你抱的这些是什么?”
“是大家给师......师侄的礼物。”
江显一把接过来:“还挺多。下去吧。”
忍冬一走,江显就从里面捡了个草编的蝈蝈出来:“来,子霂,我们来玩蝈蝈。”
云释抽了抽嘴角:“你真是切换自如。”
林子霂看看风筝,又看看蝈蝈,犹豫了好一会,抬头看向云释:“云释叔叔可以帮我放一下风筝吗?我玩一会蝈蝈就过来。”
“好,但是等你拜过师之后可不能再喊叔叔了啊,要叫我师公,叫江显太师叔。”云释接过他手里的风筝柄,“刚刚那些哥哥姐姐,才是你的师叔。”
他被这些关系搅得晕晕乎乎的,但还是点点头:“子霂记住了。”
“好,乖孩子,去玩吧。”
两大一小在校场一直玩到傍晚,直到云巍过来叫他们吃饭。
“这就是我的徒弟吧?小子霂。”云巍单膝蹲在林子霂面前,“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白菜猪肉、韭菜鸡蛋、还有香菇虾仁,我都煮了一些,可以吗?”
面前的男子笑意融融,林子霂眼睛一酸,抱住云巍的脖子,把脸埋在云巍肩头:“谢谢师父。”
这里的人都对他太好了,好到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孩子的天性喜欢依赖,在这之前他不敢依赖任何人,哪怕是他的家人。
云巍顺势把他抱起来:“既然师父都叫了,那这就算拜师了,那些繁复的礼仪我们就不折腾了吧,孩子细皮嫩肉的,以后跟着我练功有的苦吃呢。”
“随你吧,明天让子霂给你沏杯拜师茶,这不能少。”云释收好风筝,那边江显也收好东西,“你们先走吧,我跟你江师叔放东西去,猪肉馅的饺子给我多留点。”
“是,您爱吃白菜猪肉馅,江师叔爱吃香菇虾仁馅,管够管够。我们先告退了。”云巍给林子霂理了理束发带,“子霂爱吃什么馅?”
林子霂咽了下口水,诚实的回答:“我没有吃过饺子。”
云巍默了一下,然后揉揉他的脸:“没事,等会子霂每样都试一下,师父会包很多种馅的饺子,以后慢慢做给你吃,还有师娘,师娘的手艺比师父还要好。”
他惊奇的看着云巍:“师父是开饭馆的吗?”
云巍“噗”的一下笑出来:“哈哈哈哈,不是开饭馆的,只是今天刚好轮到师父做饭,明天就是其他人做了,但没关系,以后师父和师娘可以专门做给子霂吃。”
林子霂擦了擦眼泪,咧出个笑。
他才三岁,尚不能辨别心中的复杂情感。后来林子霂也曾花了一段时间认真想过,也没办法说清楚被抛弃这件事情是福是祸,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亲手灭掉云溟宗这件事情是对是错。
但终归是被弃了,云溟宗也被他毁了。
三岁的时候他被那个家抛弃了,江显把他捡回去,说云溟宗就是他的家。二十岁的时候他把这个家抛弃了,净属宗收留了他,可是再没有人说这里是你的家,他也没办法再把其他地方当作家。
人一生能有几个家呢。
最后他还是避免不了流离失所的命运。都说命运弄人,实不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