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想过叶青澜可能会带我去何处,也许是某处深山,也许是某处野村,也许是他家。深山也好野村也罢,终归是有个去处,他家倒是未敢多想,大概进门就会被赶出来,再严重点,就是直接被送到那些人手里或者被就地正法。
我作好了种种打算,自以为什么都能应对,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丢掉这条命,也不能更糟了。
但我没想到叶青澜会把我带到陈酒山。
陈酒山,因百年前酿酒大师陈润安之妻上山赏景时,不慎跌入当时的情绝崖下,尸骨难寻,陈润安听闻随陈夫人上山的婢子说完后,无泪无悲,依旧平静的酿酒,却在酿完答应友人的最后一壶酒之后,留书一封,跳了情绝崖。世人被此情意感动,将此山改名为陈酒山,改情绝崖为情久涯。陈润安的挚友,净属宗开宗宗主安祁迁宗门于此,发誓净属宗在世一日,便守友人一日,此义举亦为后世称道。
娘当时给我讲的时候,我只当个故事听听便抛在耳后,也想过去陈酒山看看,但路途遥远,我武功学得又不精,想要下功夫狠练又没有那个决心,也没人愿意陪我去,就一直没能付诸行动。
两年前,净属宗老宗主仙逝,新一任宗主上任后将净属宗好一番整顿,使得净属宗迅速崛起为江湖上新一代大宗门之一。人人都说净属宗的新宗主丰神俊朗,年纪轻轻却武功极高,上任的第一年便在武林大会上打败了江湖高手榜第三的鹤风山庄庄主韩治,一战成名。
但是爹没有去那次大会,云溟宗的弟子都不敢谈论此事,就算有哪位来云溟宗作客也会避开这件事。这些事情都是我听云溟山下的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的,那位先生讲得绘声绘色,仿佛他亲眼所见,我听得高兴,多付了一倍的茶钱,更加向往去陈酒山看看。
后来,正是这位净属宗的新宗主,义正言辞的揭发了云溟宗的那些龌蹉勾当,亲笔写下云溟宗的桩桩罪名,亲手列出云溟宗的件件罪证,亲自聚集各大门派攻上云溟山,灭了我云溟宗。
灭得毫不留情。
此时我站在陈酒山下,望着山上缓缓流动的雾,浑身冰冷,像是连血都被冻住了。
怎么会是这里呢?这里不是我可以来的地方。
“哥哥,你说的友人,”我淡淡的笑,笑得连自己都觉得讽刺,“就是他吗?”
叶青澜垂下眼,不回答。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要么是他疯了无处可逃选择自投罗网,要么是我疯了产生了真情实感的幻觉,不管是谁疯了,都疯的不轻。
“不知道哥哥是何时与净属宗的宗主交好的,怎么从不告诉我一声?”我紧紧盯着他,心里知道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质问他,但是我忍不住。
“原是同门,就算宗门灭了,情谊尚在,九师妹倒是生疏的很。”
雾气中渐渐现出个人影,他又上前几步,已可以看清他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