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没日没夜逃命的日子,那些见不得人的日子,那些被人拿着刀险些丧命的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手上沾过的,从来都是自己的血。
这些委屈,我不敢讲给叶青澜听,我知道他和我是一样的处境。甚至更无辜,他本可以脱身。
可我的委屈并不能因此消散,我没有足够高尚的品德来开导自己,我也没有当初的勇气再去寻死,我想好好活下去,居然会那么难。
居然会那么难。
好在童婶的手艺很好,晚饭就把我们中午吃剩的白粥给改成了莲子百合粥,做了六个菜,还有一整只切好的烧鸡,丰盛得让我受宠若惊。
“童婶,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菜?”我满足的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太香了,童婶你厨艺这么好,我可真是平白得了个大便宜了,净属宗的人不知道该多怨我。”
童婶笑眯眯的布酒:“云姑娘嘴甜得很,哪里是你得了便宜,是宗主看我年纪大了,不想我受累,特把我派到这里来,活不多又清静,是老身得了便宜。”
我正想去叫叶青澜起来吃饭,门外却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行至门边,在半开的门上敲了三下。
“宗主来了,我刚把酒倒上呢。”童婶笑着向门外的人点了点头。
这么久了,听脚步声我还是能认出他。是我没变,还是他没变?
“看来我来得是时候。”声音中带了点笑意,却也还是带着三月春雪般的寒意,淙淙流水般的清洌。
我终于敢抬眼看他。
他就站在门边,眉目清俊,轮廓硬朗,一身月白长袍,袖口有暗色的云纹。
他也看着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一时间我竟忘了时移世易,物是人非,恍惚中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他也是这样淡淡的笑,对我说:“自然是你重要。”
但已经回不去了,我们不可能回去了。天理让他率领各大门派灭了云溟宗的同时,也让我再也无法拥有他。我们之间,早已不能有爱有情,只剩恩怨。
云嫣,你一定要记清楚。
我也同他笑了笑:“林宗主。”
叶青澜不知何时已起来,此刻就站在我旁边,向林子霂做了个揖:“大师兄。”
“青澜你还是这么客气,这些虚礼在我面前就不必讲了,大家坐下吃饭吧。”他拍了拍叶青澜的肩膀。
待他坐下,嘴角笑意已收,表情淡淡的:“这一路你和云嫣不易,我近来事情也多,只今夜有空过来看看你们,勿怪。”
原来他也可以对我这么客套。
我素来不爱喝酒,今夜心中却有股邪火,需得拿什么压下去,便将手旁酒杯取过,一饮而尽。
意料之中的难喝,喉咙很难受,但的确让心没那么难受了。酒这个东西,有时候确实是好东西。
林子霂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兀自笑了一声。他这样不正是我所求的吗?我何必自怨自艾,像自己受了什么情伤一样,做一番戏自己悲叹。
以前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如今也算是经历了些磨难,还是这么可笑。
但我还是想问他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