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杨珺去部队的那天,杨爸有些沉默寡言。因为知道部队的规定,杨妈给杨珺装的最多的就是内衣内裤和女生用品。一个行李箱加发的行军包,所有东西就带全了,就这,还不是装满的。杨桐更是难得的没叫她“母猪”,而是反复交代她,去了不服就弄,别吃亏。而杨珺则是满心欢喜,不管之前多不舍得学校生活,但现在可以脱离父母两年时间,想想也很不错了。
晚上到火车站集合,每人胸前别了一朵红花。所有女生里,只有杨珺剪了短发,这个也是杨爸要求的。说是去了就不用折腾了,杨珺本身就没怎么留过长发,所以也不在乎头发长短问题。女孩们有拉着爸爸撒娇要再加点路费的;有被爷爷奶奶抱在怀里依依不舍的;还有正边抹泪边说自己对部队生活充满恐惧的;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个人手上或者脚边都放了两个以上的超市购物袋,满满当当。
终于,集合准备进站了。杨珺一手提起行军包,一手推着行李箱就准备去站队。杨爸杨妈拽过她的行李,杨妈埋怨道:“你是有多积极,人家刚才说了,允许家长进去送你们上车,你去接兵干事那里排队吧,我们从这边就进去了。”一番点名后,开始按照自己所在的车厢和座位排队进站。等上了火车,把行李什么都放好以后,杨珺趴在玻璃上寻找着站台上自己家人的踪影。火车鸣笛,车身缓缓向前挪动。不知道谁先“嗷”一嗓子哭出来的,大家开始拼命贴着靠近站台一侧玻璃窗上,对着自己的家人嚎啕大哭,仿佛这节车厢里的都是被拐卖的一般。杨珺看到了杨爸他们,他们也看到了自己。杨爸和杨桐对她挥着手,杨妈则是挥了挥手就开始不停擦眼睛。杨珺则是咧开嘴,笑容无比灿烂的使劲挥着手。
火车速度加快,月台被甩在了身后,女孩们一看没了哭诉对象,只能面对现实,纷纷坐下。有的还沉浸在与家人分离中默默抹泪,有的则是已经拿着父母给准备的各色零食和旁边的人打成一片,要么说女人好哄呢。杨珺坐在位置上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酸楚,但她强忍了下去,毕竟也是部队大院长大的,这算什么。坐了一夜的火车,晕晕乎乎的吃了一碗泡面,负责她们的干事告诉她们收拾东西准备下一站下车。北京终于到了,杨珺眼中满是期待,首都,她将要生活两年的地方。从小到大第一次出省,就是来首都,杨珺已经彻底没了和父母分离的酸楚,满脑子都是北京到底长什么样。
下车后大家被一辆部队车辆接走了,开了不到五分钟,就开始堵车。从火车站到市区,几环几环的听起来不远,但走起来真的是远。郊区的平房,简陋的民房比比皆是,和市区比起来相差甚远,杨珺突然觉得自己对这座城市的期望有些过高。她一直以为首都都是有钱人,首都都是高楼大厦,没想到也会有穷人。到了部队以后,大家背着乱八七糟的行李站在楼下,接兵干事带着几个肩膀上挂着两个杠杠的女兵来接她们。“这就是咱们连队的几个班长,由她们来带你们回到各个班宿舍去。”干事介绍完后,几个班长围着她们十几个人溜达了一圈。杨珺和其他两个人被一个班长拉到了一边,班长笑着对干事说:“指导员,就她们三个了!”等待其余班长将人员安排好,各自就跟着各自班长回了宿舍。
一上楼,似曾熟悉的环境让杨珺不太陌生。一进门,迎面是一张凳子,上面放了一盆水。旁边的人纷纷上来接她们三个人的行李,热情的让杨珺不太好意思。洗漱过后,班长将大家召集过来,大家坐在马扎上互相介绍。简单认识后,开始规整行李,将所有东西打开整理,分类入库。所谓入库,就是把平时不用的东西全部统一存放在库房里,统一时间开库房拿东西,统一时间放东西。班长一看杨珺的行李,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杂物,都是些平时的用品。“对了,身上的现金和贵重物品都是要统一交给司务长管理的,你现在清点一下,一会儿我带你们去交给司务长,司务长会给你们开一个收据。”班长说完后,第一个女生清点了一下,带了三千现金,还有一个黄金手链;第二个带了四千现金,一块手表,一个小灵通;而杨珺只带了五百现金,剩下什么都没有了。杨珺很不好意思对班长说:“班长,实在不好意思,我爸妈就给我带了这么多,他们说来部队不用带太多钱,用不上。”班长被她逗乐了:“我们又不用你的钱,只是由中队司务长暂时帮你们保管,下连的时候就都还你们的。不过你爸妈很不错啊,舍得让你吃苦。”杨珺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心里嘀咕着:“那可不,家里两个大王什么时候对她下手轻过。这次都差不得让我不带钱来呢!”
收拾差不多了以后,她们被带到了食堂吃饭。一进食堂门,看到的就是对面的柜子里放着如同复制粘贴的不锈钢碗筷。圆桌底下的凳子也被摆放成圆形,整个食堂看起来整洁至极。杨珺看到这里面的布局,突然想家了。不是因为看到这样想念家里自己随便造腾的屋子而是想起了被老爸老妈逼着打扫的一尘不染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