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著终于走到了隔壁警院的校门,他们的校门比刘著学校的气派一些。门口有两个人紧盯着刘著,是不是不能随意进出?或者需要登记?刘著忐忑地走了过去,那两个人居然没有喊住她,太好了。
进门就是一大片广场,正中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这点倒是和刘著学校一样,不同的是中轴线上还立着一座雕塑,下方刻着八字校训。
广场左面就是刘著能拍到的那座楼了,喻文少说那是图书馆。右面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大建筑,正在施工,还有塔吊。
这所警院搬来峄安区的时间不长,之前还是学生前两年在峄安区,后两年去氻源区。但是因为新校区各种设施趋于完善,从喻文少这一届开始,四年都要在峄安区读了。隔壁警院的大一新生们刚知道这个消息时都觉得很惨,但对刘著来说,这缘分真是实在得很。
再往前走,刘著看到很多穿警服的男生提着统一的黑色公文包走进一座建筑,那就是教学楼了吧。进门之后刘著发现教学楼着实明亮宽敞,像办公楼一样分成了ABCD四个区。每间教室都标注着年级和专业名称,刘著想看看喻文少平时上课的地方,但是看了四个区都没找到喻文少学的专业。
包括喻文少在内,似乎刘著认识的几个男生都学了IT相关专业。高考结束后周逸非发布了一条动态,他考得很不错,被省内一所211大学的计算机专业录取了。国毅是洛城一中那一届的裸分第一,刘著的脑洞很大,总觉得他的气质像是清华园的人,可惜还是差了几分,去了上海交大计算机专业。
理科班学法律的屈指可数,班长考上了中国政法大学的商法专业,更是凤毛麟角。秦镜明和田浩是同一所大学,也是王牌专业——临床医学本硕连读,要在氻源待八年。梁生去了上海财经大学,以他的霸道总裁形象,去上海很合适呀。
班长、田浩、梁生,又够豪武对下一届学生吹一顿的了:“我的学生,真的非常优秀。”刘著能想象到他眉飞色舞的样子。
高三刘著没有同桌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她的前桌是梁生,不知道是不是豪武故意安排让他来影响刘著的。反正小学就是这样,刘著的同桌总是班上最调皮捣蛋的男孩。只不过高中,位置变了,刘著成了需要被影响的那个人。
刘著趴在座位上,总能看见梁生吃过晚饭之后去拿扫帚把自己座位上的垃圾打扫起来,即使没什么垃圾。在逆境中,善良和素质或许是刘著唯一能保持住的梁生也有的习惯。就像《布达佩斯大饭店》里那个风度翩翩的礼宾员,在落魄的时候还要喷上古龙香水。“梁生是一位年轻的绅士。”十七岁的刘著这样想。
刘著那时不过是班上没人重视的小透明,但是梁生还是给刘著写过一段鼓励她的话,字很好看。梁生没有像李豪武那样说教刘著,他在开头说,他不知道刘著在经历什么,但是有一句话要告诉她,他也是这么做的——“尽人事,听天命”。
刘著曾经不相信梁生这么厉害的人也会相信天命,但是这句话终归是正确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这是刘著人生的必修课。除了喻文少,这或许是让刘著心怀希望走出低谷的另一大原因。
当下或许是低迷的,但好日子总会出现在后面,刘著都不知自己哪里来的信念,敢于嘲笑捉弄她的命运。
嗐,又扯远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刘著出了教学楼朝后山走去。再前面就是食堂了,刘著爬到二楼,找了一个位置,发消息告诉喻文少她正在他的校园里。她不敢说她在食堂里,怕喻文少突然和她见面,她会手足无措,因为距离还明信片那次,他们已经两个月没见过了。
不过刘著真的想多了,喻文少一直没有回消息。刘著只好买了一些饭,尝起来比刘著学校的食堂做得好吃。刘著一边吃一边想,喻文少会不会恰好也来食堂打饭,想到这层以后,刘著一个人吃饭也开始像他们两个吃饭时那样放不开了。
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两点了,喻文少一直没有回复,刘著渐渐变得失落。他总会来食堂吃饭的吧,可是刘著到处张望都没有他的身影啊。等啊等啊,终于等到喻少发来一条消息:“我爸妈来看我了,我中午和他们在外边吃的,下午去买东西,得四五点回去了。”
刘著回校的最晚时间是五点。但是为了见到喻文少,她觉得迟到那么几分钟也没关系,她要等喻文少回来:“我给你买了水果和零食,我等你回来给你吧。”喻文少回:“你回去吧,我可能五点回不去。”刘著心里一沉:却只敲了两个字:“好的。”
刘著撕开了自己从没吃过的零食的包装,既然他不要,就自己吃掉吧。食堂一直不关门,刘著坐到了下午四点,才动身迎着大风朝学校走去。
两年后的一个深夜,刘著已经在律师事务所实习了,她忽然想起喻文少,就失眠了,她在手机上敲下了一个便签。
“前年深秋,你结束了两个月的军训。我提前买好了很多好吃的,怕你同学看见,阅警完第二天,我才去的你们学校。我说,我带着好吃的来找你了。你回,爸妈来凌源看你了,你不在学校里,下午才能回来。
那天我守着那堆零食和水果,在食堂里坐了一下午,没有告诉你,因为到走的时候食堂里也没有出现那个男孩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男孩没有接受这些我精挑细选的零食,我拿回去也会被舍友笑话。我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心里想着那年6月6日,恐怕是你对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日子。
很多时候,我想起你心里就像玻璃碎了一地。你对她的感觉,也大抵如此。”
确实有那样一个女生,也是刘著后来才知道的,她不是蓝思榆那种类型的女孩子,她的名字不好听,玩得也有点疯,可偏偏就是她啊。就像跳出刘著的眼光,喻文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可偏偏就是他啊。
爱情这东西,一物降一物。你不信邪,还就真邪。
小时候刘著听过这句话,她明白什么是降服,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爱情和食物链挂钩。现在她明白了,却早已被喻文少吃得死死的。
可是喻文少同学,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