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夜晚,本是一个圆满的月轮高挂苍穹,皎洁的月光辉射大地,将一切照得明亮,然而,这一夜里,浓重的乌云层层叠叠,难以测量它到底有多宽多厚,宛若一块黑色的幕布铺满天空,将一切遮挡住。月亮躲在厚重的云层里,不见了踪影,天色漆黑。
呱嗒呱嗒,夜深人静,战马铁蹄踩在坚硬的石板道路上,宽阔的道路上空无一人。街道两旁,民房店铺房屋鳞次栉比,冷风呼啸,吹动酒馆旗帜飘扬,又飞起灰尘,打在马上人的脸庞,让行人睁不开眼睛,十分的诡异。
黑暗中,黑瓦歇山式屋顶上,有几个身手矫健的黑影在翻跃,身形若隐若现,不可分辨。它们身盈轻巧,从一间房顶跳到另一间房顶上,仿佛微小的灰尘落飘落地面,只发出微弱的声音,手上握着刀剑,无声无息地向马上之人靠近。
呱嗒呱嗒,马背上之人眼睛闭起,身体随着战马行走的频率而发生左右摆动,好似已经睡去,任由战马独自地走在路上,载着他往家宅的方向驶去。
几个黑影已经奔行到高大战马上空房顶位置,它们黑衣蒙面,看不清容貌,一双双鹰眼狠辣,俯视下方一人一马,冷酷嗜血。
战马依然在平静地往前行走,它毫无所觉,马上之人耳朵抽动,他隐约间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有危险在靠近,心中警惕起来。
屋顶一个黑影膝盖弯曲,双脚蹬在房顶正脊,身子顺势往前一冲,跃出一大段距离,当先朝着马背上之人扑去,手中大刀闪烁着寒光,锋利的刀刃向着马背上左摇右摆之人的头颅劈去。
马背之人疏地张开眼睛,他左手为掌,按在战马后臀,撑起身子,他的屁股借此离开马鞍,双腿抬起,在马背右侧的右脚向马背左边横摆,整个人也朝着左侧转动,砰,左腿脚尖正巧踢在黑影执刀手臂手腕上。
呀!黑影手腕生疼,手臂不受控制地向右边飞去,他地攻势被打断,身体也朝着右方掉落。他瞳孔大张,内心颇为吃惊,但他很快地恢复理性,为缓解冲势,他的身子向右旋转一周,趵趵,最后双脚平稳地站立地面。
几乎相差毫厘的时间,偷袭黑影的对面方向屋顶上,另一个黑色身影跳落下房顶,它手中锋利的大刀劈落。
马背上之人左腿出击之后,身体去势不减,他的另一只手也按在马臀上,双手竖直地撑在马背,身体围绕着手臂支点旋转一圈,右脚抬起一分,踢在黑影攻来的大刀刀身,大刀大角度地偏移了进攻位置,顿时失去了进攻目标,趵趵,黑影落地。他成功地化解了两次刺客地偷袭。
呱嗒,这时,许多双皮靴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又从其他方向屋顶上落下四个黑色身影,六个黑影围成一个圈,将一人一马包围在中心。
马背上之人成功地阻击黑影地袭击,身子旋转一周之后,又重新坐回马鞍。他已经有几分清醒,怒目圆睁,扫视下方围困的六个黑影,只见黑影身覆黑衫,头发套着黑巾,脸上蒙着黑布,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双凶戾的眼睛。
马背上之人毫无畏惧,他厉声大喝道:“来者何人,为何拦我去路?”
桀桀,一个蒙面人诡异轻笑,他声音无情地回道:“杀你之人!”
“驾”,马上之人脚踢马肚,勒马向前。
哒哒哒,战马快速向前奔去。
阻拦在战马前方的两个蒙面人相视一眼,他们相互意会,皆想待目标战马冲到时,一齐跃起,横斩马上之人。他们紧了紧手中锋利的武器,横摆在一侧。
希律律,向前奔跑的战马冲势不减,待奔驰到两个蒙面人身前,它的两肢前蹄突然跃起,快两个蒙面人先一步,铁蹄向着两个蒙面人面门踏去。它的铁蹄坚硬有力,去势凶猛,若是被铁蹄攻击到,必定是血肉模糊,疼痛不已。
呃呃,两个蒙面人大吃一惊,他们急忙地一左一右跳开,向两边跃开一小段距离,离开战马的攻击范围,躲避开来。
战马也不执着于攻击两个蒙面人,马后四个蒙面人已经追来,它从前方两个蒙面人中间一跃而过,跳出蒙面人的包围圈,一人一马快速地向前奔逃。
夜色漆黑,战马奔跑出一段距离,经过街道两旁的两个巷道口时,宽阔的街道地面上,一根坚韧的绳索拉紧,突然地横在街道上,高度与马膝齐平,在昏暗的天色下,难以察觉,战马和马上之人一时不察,战马两条前腿被绳索勒绊住,战马马身前倾,马躯向前滑倒。
啊,马背上之人醉酒严重,对这条突起的撩马绳亦是不察,等到他有所发觉时,战马已经向前跌落。他内心一惊,面色却毫无变化,不见丝毫的紧张,身子连同战马向前跌倒,即将接触地面时,他的双手伸出,手掌撑在地面,为缓解撞击冲势,他的身子在地面翻滚一圈,止住跌势。他抬起身子,半蹲在大地,保持突围的姿势。
沙沙沙,高大的战马撞击在地面,一直在地板上滑出三丈远,方才止住。嘶嘶,哒哒,它摇晃着立起身子,马嘴发出惊恐的嘶鸣声,因为受到惊吓,它站立起马躯,拔腿就跑,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落马之人看了一眼逃离的战马,暗道一声该死,这匹战马不过是一匹普通的战马,并没有接受过严格地训练,这个时候逃离,无疑让他面临更加窘迫的险境,他想追上去,脑袋一沉,急忙一手撑地,一手扶额,蒙面人已经追上前来,将他再次包围在中心。
这时,从两边漆黑的巷道里,又有四个蒙面人冲出,他们同原先的六人一起,将醉酒之人围住。十个蒙面刺客将锋利的刀剑举在胸前,刀剑上的寒芒射在醉酒之人身体脸庞上,锃亮光滑的刀身映出醉酒之人的面容,只见醉酒之人身着蓝色长袍,满头银丝盘起,用蓝色布带捆绑,浓密的白眉,眼睛富有神采,高挺的鼻梁,粗硬的银色络腮胡,国字脸,脸庞有如刀削般,充满了坚毅,正是满雷。
满雷面对十个蒙面刺客地袭杀,他脸色正常,毫无惧意。他暗自运转丹田磅礴的内力,顿觉不妙,内力在经脉中运转困难,足足减少了六分,只能发挥出四分的功力。他暗道糟糕,难道是自己醉酒过重,影响了内力地运转。醉酒还在冲击着他的头脑,让他脑袋昏沉,眼帘疲惫,昏昏欲睡。他轻咬舌尖,打起精神,面对十个蒙面杀手,稍有不慎,就会被乱刀砍死,他必须想办法突围。他一对眼珠左右扫视蒙面人,神情警惕,他怒喝道:“这里紫荆城,你们竟然不知死活地在这里行凶,就不怕卫队将你们全部击杀?”
蒙面刺客们呵呵一笑,他们对此漠然一视,仿佛可以看到他们黑纱下狰狞的面容。在满雷左边,原先说话的蒙面刺客回道:“我们死不死不知道,反正你是要死了。”想来,他就是这帮杀手的头领。
满雷眼神一厉,看向说话的蒙面刺客,呵问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为何要对我下杀手?”
在满雷右手边的蒙面刺客,他的声音嘶哑,回答道:“有人出大价钱要你的人头,我们弟兄正好接了这个活。”
满雷转头,盯向说话之人,尝试着说服道:“既然是为钱卖命,他们出了多少钱,我双倍给你们。”
又换了另一个方向,在满雷的后方,一个身材纤细的蒙面人说话,她的声音尖细,乃是一个女子,她哈哈一笑,回道:“你这人好有趣,未免太小看了我们几人。”十个蒙面刺客对满雷提出的丰厚条件不为所动,也察觉到了满雷底气有所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