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
只是你立于案前阶下,我坐于你一直看得到的地方。
这个时候或者更适合于剪剪西窗烛,但是想必远没有如此阔谈国政大事来的直白恳切!
但是不知为何,封执墨动心了。
他好像不只是想要一站一坐谈什么朝政。
他还想要试试,和面前这个白衣的玉人,剪剪那西窗的烛火。
……
“春秋战国时期,周王室衰微,诸侯割据混战……”
“自秦始皇始,六王毕,四海一,却二世而亡……”
“至汉时,承秦制,王国问题却如鲠在喉……”
案阶下的冉杰玉树临风,侃侃而谈,镇定自若,嘴角的笑不曾压抑。
“纵观前朝风云,分封制下中央集权的失能,使诸侯的野心不断膨胀……”
“而过分的控心之术,严酷厉法,阿毗地狱也并没有拯救秦的短世而亡……”
“中央和地方的关于权利的角逐刀刀见血,汉时的“推恩令”倒是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
稳做案后的封执墨,本就狭长的瑞凤眼轻轻眯起,自己的丞相大人无意间露出的后颈,总是白皙,细腻,就像那抛了光的上好的白釉瓷器。
“臣以为……”
帝王不做声。
“臣以为?”
封执墨好似在思考。
“臣以为!”
“丞相大人请讲!”
在自己丞相大人一声又一声“深情”的呼唤中,封.思考.帝广袖一挥,仿佛从未出神,一直微笑的沉浸在自己丞相大人的花容月貌……
呸,深情演讲之中,久久不可自拔。
“臣以为,推恩令的戏码不宜再置!”
“哦?”果然,感兴趣的玉人儿,说的话,也是有趣儿的,“愿闻其详。”
“汉初,汉高祖刘邦鉴于国土广大,故分封数同姓王,巩固统治……”
“但刘姓王数有限,而国土之大,使得同姓王的权利非同小可,难以小觑……”
“而如今今非昔比,固执的套用古方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朕的丞相大人的笑容,真是具有迷惑性,诱人。
“那为何朕这泱泱大国却不适用了?”
冉杰神态自若,目光如炬,那是一代纵横家有目标有方向有企图的生动表现。
“我国的地方千里,百二十城,疆域之大之广,无可非议……”
“但,西南边疆,除了地域之广博……”
“更是李太白口中的‘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是‘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是‘百步九折萦岩峦’啊!”
“蜀地的高,蜀地的险,是‘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一个平日里淡泊,生性冷淡的人,一旦慷慨激昂起来,总是有别开生面的魅力和感染力。
“臣以为,西南边疆问题的关键不可只落脚于土地方圆,其高而险的地势,更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
“如此高且险的地界儿,单是中央内派臣子治理,恐怕是难啊……”
冉杰留了一个话头,毕竟造势已经够久了。
帝王锐利的眸子与自己的丞相大人笑眸深深交融,问: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冉杰笑答:“臣,也正很是喜爱这一句呢。”
李太白当时原本的意思可能是,假如蜀地驻守的官员若不是自己的近亲,难免要变为豺狼踞此为非造反。
但自喻纵横家善诡辩冉杰,显然不是这个意思,而帝王想来和自己丞相大人“歪曲”后的理解是不谋而合的。
蜀人治蜀,未尝不可?
李太白诗句中的“守”字,不仅可以理解为守卫国家,更是被冉杰广义为——守卫家园。
用蜀地自己的人来治理自己的地区,这就是冉杰给予西南边疆问题的方案。
至于为何不适用推恩令的第二个原因……
明日朝堂上肯定多的是臣子质疑,到时候再多费口舌好了……
抬起眸子的冉杰看着嘴角弧度扩大的帝王,如是想到,这个人,定是也早知道了第二个原因。
可……
他的三千青丝也是如此的光泽顺滑,手指也好看。
封执墨如是想着,面上却微笑而稳重,一派深思认真的模样。
那位帝王的心真的在国事上??
封.专心国事.帝王:“丞相大人说的有理,是该召逸王回朝了。”
……
早就风雨兼程赶了一个月路的封家三子封执逸:“阿嚏!谁念叨本王呢?封小小?”
“滚,跟劳资没关系。”稚嫩的声音通过被风不断扬起的帘子,自船棚中传出。
封执逸不禁讪然,继续站在小舟前,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任凭冰冷的风雨往脸上胡乱的拍。
这使他错过了船内小女孩恶魔般的笑容。
封小小,全名封小祖,小祖宗的小祖,五岁。
……
封执墨觉得自己的丞相大人说的都很有道理,那西窗的烛火,要不然就今天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