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6369700000003

第3章 满月与日食 仓房中死去的马们

一个人完全理解另外一个人果真是可能的吗?

也就是说,为了解某某人而旷日持久地连续付出实实在在的努力,其结果能使我们在何种程度上触及对方的本质呢?我们对我们深以为充分了解的对象,难道真的知道其关键事情吗?

我认真思索这个问题,大约是从辞去法律事务所工作一周后开始的。而在此之前的人生旅途中,一次都未曾真正痛切地怀有此类疑问。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维持生计这一作业本身已足以使自己焦头烂额,而无暇考虑自身。

如同世上所有重要事物的开端无不大抵如此一样,使我怀有此类疑问的起因也是极其微不足道的。久美子匆匆吃罢早餐出门之后,我把要洗的东西放进洗衣机。此间整理床铺,刷盘洗碗,给地板吸尘,接下来便是和猫坐在檐廊里翻看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和减价商品广告。时至中午,随便弄一个人的午餐吃了,就去自选商场采购。买罢晚餐用料,在减价商品专柜买洗衣粉,买纸巾和卫生纸。然后回家为晚饭做好准备,便倒在沙发上边看书边等妻回来。

那还是刚失业不久的时候,那样的生活对我莫如说是新鲜的。再也不必挤电车去事务所上班,也不必见不想见的人。既无须接受某某的命令,也无须命令某某。用不着和同事一起在附近拥挤的餐馆吃什么套餐,用不着被迫听昨晚棒球比赛如何如何。读卖巨人队四号击球手二死满垒本打也罢三打也罢,早已与我了无干系。这委实令人惬意。更无比惬意的是可以在自己中意的时候看自己中意的书。至于这样的时光能维持多久我自是不知,反正一周来随心所欲的生活正合吾意,尽可不必去考虑将来。这好比是自己人生当中的一种休假,迟早会结束,但结束之前不妨尽情受用。

不管怎么说,纯粹出于自身兴趣看书尤其看小说是久违的享受了。这些年来看的书,不是法律方面的,便是通勤电车中可草草读毕的小开本,别无其他。倒也不是有人作出规定,但法律事务所里的人如若手捧多少有点看头的小说,纵然不被说成品行不端,亦被视为不宜之举。一旦此类书在自己公文包或抽屉中给人发现,人们势必视我如生癞的狗,并且无疑要说什么“嗬嗬,你喜欢小说,我也喜欢来着,年轻那阵子常看”。对他们来说,小说那东西是年轻时看的,犹如春天摘草莓秋季收葡萄。

然而,那天傍晚我却无法像往常那样沉浸在读书的愉悦中——久美子没有回来。她回家一般最晚不超过六点三十分,若再推迟——即使推迟十分钟——必定先打招呼。这类事情上她一向循规蹈矩得甚至不无迂腐。不料这天七点都过了也没回来,且连个电话都没有。晚饭准备我早已做好,以便久美子一回来即可下锅。其实也没什么太麻烦的东西:将薄牛肉片和元葱青椒豆芽推进中国式铁锅用猛火混炒,再洒上细盐胡椒粉浇上酱油,最后淋上啤酒即可。独身时代常这样做。饭已煮好,酱汤热过,菜已整齐地分列盘中只等下锅,可久美子就是不回来。我肚子饿了,很想做了自己那份先吃,却又不知何故提不起兴致。特殊根据自然没有,但总觉得此举不够光明正大。

我坐在餐桌前,喝了啤酒,嚼了几片餐橱里残存的发潮的咸苏打饼干。之后便茫然看着座钟,看钟的短针慢慢指向七时三十分,又划过七时三十分。

久美子回来时九点都已过了。她满脸倦容,眼睛发红,充血一般。征兆不妙。她眼睛红时,必有糟糕事发生。我提醒自己:冷静些,多余的话一句别说,静静地,自然地,别刺激她!

“对不起,工作怎么也做不完。也想打个电话来着,结果这个那个的没打成。”

“没关系,不要紧,别介意。”我若无其事地说。实际上我没怎么心生不快。我也有过几次这样的体验。外出工作并不那么好玩,不如摘一朵院子里开得最鲜艳的蔷薇将其送至两路之隔的感冒卧床的老婆婆枕边从而度过一天那般平和那般美妙,有时还不得不同不地道的家伙一起干不地道的勾当。无论如何也抓不到往家里打电话的机会的时候也是有的。“今天晚些回去”这样的电话三十秒足矣,电话也无所不在,然而有时偏偏无可奈何。

我开始做饭。给煤气打火,往锅里倒油。久美子从冰箱里取出啤酒,从餐橱里拿下玻璃杯,检查一遍马上下锅的材料,然后一声不吭地坐在餐桌前喝啤酒。从其神情看,啤酒大概不甚可口。

“你先吃就好了!”她说。

“无所谓,又不是很饿。”我说。

我炒菜时,久美子起身进了卫生间,传来在洗漱台洗脸刷牙的响动。稍顷出来时,两手拿着件什么。原来是我白天在自选商场买的纸巾和卫生纸。

“怎么买这东西回来?”她声音疲惫地问。

我手端铁锅看久美子的脸,看她手里的纸巾盒和卫生纸卷。我揣度不出她想说什么。

“不明白,”我说,“不就是纸巾和卫生纸吗?没有了不好办吧?存货倒还有一点儿,可多一些也不至于腐烂嘛!”

“买纸巾和卫生纸是一点儿也不碍事的,还用说!我问的是为什么买蓝色的纸巾和带花纹的卫生纸。”

“我还是不明白,”我耐住性子,“不错,蓝色的纸巾和带花纹的卫生纸是我买的。两种都是便宜货。用蓝纸巾擦鼻子鼻子也不至于变蓝,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就不好嘛!我讨厌蓝纸巾和花纹卫生纸。不知道?”

“不知道。”我说,“讨厌可有理由?”

“理由不理由我也不清楚。”她说,“你不也是讨厌什么电话机罩什么花纹保温瓶什么带铆钉的喇叭筒牛仔裤么?我又不是讨厌染指甲,如何能一一道出理由,纯属个人好恶罢了。”

我自是可以阐释个中理由,当然我没阐释。“明白了,仅仅是你的好恶,完全明白了。不过,婚后六年时间难道就一次也没买过蓝色的纸巾和带花纹的卫生纸?”

“没有。”久美子一口咬定。

“真的?”

“真的。”久美子道,“我买的纸巾或是白色或是黄色或是粉色,只这三色;我买的卫生纸绝对不带花纹。你同我生活这么久就没注意到,怪事!”

对我也是怪事。六年时间里我居然一次也未用过蓝纸巾和花纹卫生纸!

“还有一点要说,”妻继续道,“我顶顶讨厌青椒炒牛肉,可知道?”

“不知道。”

“反正就是讨厌,别问理由。理由我也不知道。总之两样东西炒在一个锅里味道受不了。”

“这六年从来就没青椒牛肉一起炒过?”

妻摇头道:“青椒色拉我吃,牛肉元葱可以一起炒,但青椒炒牛肉一次也没有过。”

“得得。”我说。

“你就一次也没纳闷过?”

“根本就没留意嘛。”我说。我开始回想婚后至今是否吃过青椒炒牛肉,但想不起来。

“你人和我一起生活,可实际上几乎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不是吗?你活着每天只想你自己,肯定。”妻说。

我关上煤气,锅放回煤气灶。“喂喂,慢着慢着,别这么把所有东西都搅和在一起。不错,或许我没注意纸巾和卫生纸,没注意牛肉和青椒的关系,这点我承认。但我想这并不等于说我始终没把你放在心上。事实上纸巾色调之类我全无所谓。当然,要是一团黑纸巾放在桌上是会让人吓一跳,而白的还是蓝的,我则没有兴趣,牛肉和青椒也如此。对我来说,牛肉和青椒一起炒也罢分开炒也罢,怎么都没关系。即使青椒炒牛肉这一搭配从世界上永久消失,我也毫不理会,因为这同你这个人的本质基本没有关系,不是吗?”

久美子再没开口,两口喝干杯里剩的啤酒,然后默然看着桌面的空瓶。

我将锅里的东西一古脑儿倒进垃圾箱。牛肉、青椒、元葱和豆芽就势蜷缩在那里。不可思议,刚刚还是食品来着,现在却成了垃圾,普通垃圾。我打开啤酒瓶盖,对着瓶嘴便喝。

“怎么扔了?”妻问。

“你讨厌嘛。”

“你吃不就行了?”

“不想吃,”我说,“再也不想吃什么青椒炒牛肉!”

妻缩缩脖子,道了声“请便”。

之后,妻把双臂放在桌上,脸伏在上面,如此静止不动。既非哭,亦非打盹。我望着煤气灶上空空的锅,望着妻,将所剩啤酒一饮而尽。乖乖,我想,这算怎么回事,不就是纸巾和卫生纸和青椒吗!

我还是走到妻身旁,手放在她肩上。“好了,明白了,再不买蓝色的纸巾和带花纹的卫生纸了,一言为定。已买回来的明天去商店换成别的就是。不给换就在院子里烧掉,灰扔到大海里去。青椒和牛肉已做了处理,味道或许还有一点,那也马上消失干净。所以,全都忘掉好了!”

妻仍旧一声不吭。我想她若出门散步一小时回来心情完全好转该有多妙,但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是零。这是必须由我亲手解决的问题。

“你累了。”我说,“先休息一下,然后去附近小店吃比萨饼什么的,好久没吃了。凤尾鱼和元葱馅的,一人一半。偶尔到外面吃一次也遭不了什么报应的。”

然而久美子还是闷声不响,只管一动不动地伏着脸。

我再无话可说,坐在餐桌对面,注视妻的头。短短的黑发间闪出耳朵。耳垂上坠着我不曾见过的耳环,金的,小小的,鱼状。久美子何时在何处买的呢?我想吸烟。戒烟还不出一个月。我想象自己从衣袋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把一支过滤嘴香烟衔在嘴上点燃的情景。我大大地往胸里吸了口气。混有青椒元葱炒牛肉的闷乎乎气味儿的空气直刺鼻孔。老实说,我肚子已彻底瘪了。

接下去,目光不由落在墙壁挂历上。挂历上有月亮圆缺标记,眼下正向满月过渡。这么说,妻怕是快来月经了,我想。

实在说来,结婚后我才得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属于居住在地球这个太阳系第三行星上的人类的一员。我住在地球上,地球绕着太阳转,月亮绕着地球转。我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事情永远(相对于自己生命的长度而言,这里使用永远一词恐怕并无不可)如此。我的这一认识,始自妻大约每隔二十九天必来一次的月经,且其来临同月亮的圆缺巧妙地遥相呼应。妻的月经很厉害,来前几天精神便极不稳定,动辄极不耐烦。而对于我,虽是间接的,亦属相当重要的周期。我必须有所准备地处理妥当,避免发生不必要的龃龉。结婚前我几乎未曾留神过月的圆缺。蓦然看天偶尔也是有的,但月亮呈何形状同我毫不相干。而婚后,我脑海里基本印有月亮的形状。

婚前我同几个女孩有过交往,当然她们也分别受困于月经,或重,或轻,或三天退潮了事,或整整折腾一周,或按部就班该来即来,或姗姗来迟达十天之久,弄得我胆战心惊。既有极度烦躁的女孩,也有几乎不当回事的。但在同久美子结婚之前,我一次也没和女性共同生活过。对我而言,所谓自然周期无非季节的周而复始。冬天来了拿出大衣,夏天到了掏出拖鞋,如此而已。然而结婚却使我不得不和同居人一起面对月之圆缺这一新的周期概念。妻有好几个月没了周期性,那期间她怀了孕。

“原谅我,”久美子抬起脸道,“不是我存心跟你发火,只是有点儿累,心烦意乱的。”

“没事儿,”我说,“别介意。累的时候最好找人发发火,发出去就畅快了。”

久美子缓缓吸气,憋在肺里好一会儿,然后徐徐吐出。

“你怎么样?”她问。

“什么我怎么样?”

“你累的时候也不对谁发火是吧?发火的好像全是我,怎么回事呢?”

我摇下头:“这我倒没注意。”

“你身上怕是有一眼敞开盖的深井什么的吧,只消朝里面喊一声‘国王的耳朵是驴的耳朵’,就一切烟消云散了。”

我就她的话想了想,“或许,”我说。

久美子再次看起空瓶子来。看标签,看瓶口,捏着瓶颈来回转动。

“我,快来月经了,所以才心烦意乱的,我想。”

“知道的。”我说,“不用介意。受此困扰的也不就你一个。马也是每逢满月就死好多好多的。”

久美子把手从啤酒瓶上拿开,张嘴看我的脸。“什么,你说?怎么突然冒出马来了?”

“近来看报看到的。一直想跟你说来着,忘了。是一个兽医接受采访时说的。说马是受月亮圆缺影响非常大的动物,无论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随着满月的临近,马的精神波变得异常紊乱,肉体也出现各种各样的障碍。每到满月之夜,必有许多马得病,死马的数量也远在平时之上。至于何以至此,谁也弄不明白。但统计数字的确是这样显示的。专门医马的兽医一到满月那天就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

妻“唔”了一声。

“不过,比满月更糟的是日食。日食之日马的处境更是悲剧性的。日全食那天有多少匹马死去,我想你肯定估算不出。总之我想说的是:此时此刻也有马在世界什么地方一匹接一匹死去。与此相比,你冲谁发发火又算得了什么呢!这种事用不着往心里去。想想死去的马好了:满月的夜晚在仓房稻草上横躺竖卧口吐白沫,痛苦地喘着粗气……”

她就仓房中死去的马们思索良久。“你的话的确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说服力,”她甘拜下风似的说,“无法不承认这点。”

“那好,换上衣服到外面吃比萨饼去!”我说。

夜里,我在熄了灯的卧室里躺在久美子身旁,看着天花板暗问自己对这个女子究竟了解多少。时钟已指向后半夜两点。久美子睡得正酣。我在黑暗中思考蓝色的纸巾、带花纹的卫生纸和青椒炒牛肉。我始终不知晓她忍受不了这种种物体。事情本身委实琐碎得不值一提,按理可以一笑置之,不值得大吵大闹。大概不出几天我们就会把这场无聊的口角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我对这件事甚是耿耿于怀,就像扎在喉头的小鱼刺一样使我浑身不自在。说不定这乃是致命之事,这是可以成为致命之事的。有可能这实际上不过是更为重大更为致命事件的开端。这仅仅是个入口而已,入口里面说不定横亘着我尚不知晓的仅仅属于久美子一个人的世界。这使我在想象中推出一个漆黑巨大的空间,我手里攥着小小的打火机置身其间。借打火机光所能看见的,只是房间小得可怜的一部分。

何时我才能把握其全貌呢?莫非到老都对她稀里糊涂,并稀里糊涂地死去不成?果真如此,我这进行中的婚姻生活到底算什么呢?同这位并不了解的配偶朝夕相处同床共寝的我的人生又算怎么回事呢?

以上便是那时我所考虑并且后来也一直断断续续考虑的。再后来我才明白,原来那时我的脚恰恰踏入了问题的核心。

同类推荐
  • 沉浮:谁说我没人性

    沉浮:谁说我没人性

    一条手机短信,让一段感情万劫不复。那散发着芳草气息的青春日记,诉说着林慧的百结愁肠……这一切,都源于郭青青的闯入。然而她的闯入,会是他们彼此的福音吗?罗振廷不过是百里红尘中的俗物一个,也许能看淡前尘旧事,却跳不出爱恨贪嗔。他始终在追逐着,只可惜“额外”的东西,天定不会长久。信誓旦旦之余,浪漫情人和刎颈之交却有着怎样意想不到的行动……
  • 双重赔偿

    双重赔偿

    保险员赫夫与商人的美艳太太菲丽丝相识,不知不觉陷入情网,渐渐不能自拔。两人密谋通过一系列巧妙的手段,谋害菲丽丝的丈夫,换取双倍保险费。事情在一波三折中向深渊坠落,赫夫机关算尽,到头来仍然发现自己的认知有可怕的空洞。菲丽丝真的和他一条心吗?阴谋背后,到底有怎样一双看不见的翻云覆雨手?
  • 金瓦砾

    金瓦砾

    青年企业家周四平、某合资公司总经理洪承宗和文物工作者俞怀颖不约而同一起关注城北高地的一地瓦砾。三位青年经受各自生活的困扰和情感的起落,在彼此相争中展示他们的身世渊源、人生准则和思想轨迹。
  • 说岳全传

    说岳全传

    《说岳全传》为清代小说家钱彩所著,叙述了南宋年间抗金英雄岳飞从幼时学艺至出山抗敌,官拜元帅直到最后被十二道金牌招回,冤死风波亭的故事。全书热情讴歌岳飞及其岳家军尽忠抗敌,保家卫国的爱国主义精神,痛斥秦桧等权奸投降卖国、残害忠良的无耻行径,更集中突出了岳飞勇武过人,智谋卓越,忠孝节义,精忠报国的光辉形象。
  • 成都之夜雾

    成都之夜雾

    老汉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其实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大市场,一切与利益有关的事在这里都显得十分的合理。无论是高贵的上流阶层,还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无论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份子,还是思想肮脏、龌龊的市井无赖,无论这其中的差别有多大,他们的生存目的却不约而同的一致:利益!
热门推荐
  • 若爱只是擦肩而过

    若爱只是擦肩而过

    曾经说过天长地久,回首却终究是曲终人散的寂寥。是谁理直气壮的说非你不可?是谁拉着你的手说牵了就不会放手?当一场爱情变得小心翼翼,当深爱的人握着另一个人的手说:“对不起。”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却没有当初的勇气大声说:“不要走。”当我们失去最初的天真,知道谁都不是非谁不可,懂得痛了就会放手,谁还会相信天长地久?人海茫茫,无声相遇,回眸才发现,原来我们学会看擦肩而过。若爱只是擦肩而过,若人生只如初见,结局是不是会好一点?林小檬:“宋迟,你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宋迟未经思考就回道:“只要我活着,我就会粘着你,直到你烦我的那一天。”
  • 人生失败就能变强

    人生失败就能变强

    高考失利觉醒系统,原以为走上人生巅峰的陈玄,却被现实一击重创。人生失败才能获取积分,积分足够才能变强?nonono!积分够了还要达成成就获取抽奖次数!有了抽奖次数才能激活转盘开局一个大转盘,转到什么全看脸“叮,抽奖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北玄仙尊毕生经验一份~”你赢的是人生,我赢的是未来,你可能小赚,但我永远不亏~
  • 大魔法师之路

    大魔法师之路

    一个奴隶从奴隶到大魔法师
  • 关于友情那些事

    关于友情那些事

    友情吃的醋不比爱情少半分愿我们都能活出最真实的模样
  • 死社稷

    死社稷

    张扬:怎么才能变得洒脱,为何事情总是要找到我。我也想低调啊!可是实力它不允许啊!
  • 悍妃戏邪王:跪下唱征服

    悍妃戏邪王:跪下唱征服

    22世纪第一女帝黛汣在杀手与特工之间叱咤风云成为世界第一危险人物。一次失手,导致身躯成烬魂穿异界至夜离大陆愿枫国著名草包弦沐身上,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较量。废材?贱人?杂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一个个都以为她好欺负是吧?一个个都想往枪口上撞是吧?成全你们!这个是弦家,嗯她家?不对怎么可能是她家呢她没有家,她是贱种的呢!然后是雨家、北辰家、上官家……难道不知道她另一条原则的人若犯我诛灭满族么?不知道她这是低调么?也还好他们不知道,省着她去找借口来战!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罗密欧与朱丽叶·威尼斯商人

    罗密欧与朱丽叶·威尼斯商人

    《罗密欧与朱丽叶威尼斯商人(凝聚男女情爱离 别的悲喜剧)》为“青少年成长必读经典书系”之一 。《罗密欧与朱丽叶威尼斯商人(凝聚男女情爱离别 的悲喜剧)》收录根据莎士比亚戏剧作品《罗密欧与 朱丽叶》、《威尼斯商人》改编缩写的两篇故事。
  • 转生成为真菌的日子

    转生成为真菌的日子

    「获得再生性」「正在增加传播途径」「恭喜您,可以感染更高级别的生物体」“所以说,我讨厌寄人篱下的生活嘛”我是僵尸真菌,我的终极目标是,感染整个世界!
  • 魔剑天殇

    魔剑天殇

    ???无边无际的火焰中,只剩下一口气的洛枫,咳出一口血,表情无比认真的说,“因为你是最讨厌我的人,所以我才无论如何,都要让你活下去,很可恶吧?我会让你记恨自己一辈子,永远也不能忘记。”一名少女在其身旁,见他双目紧闭,出气多进气少,顿时泣不成声。“我曾无数次回想起最初与你相遇时的场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至今还记忆犹新。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出现在我生命中,摧毁了我一切骄傲,扰乱了我日常生活的轨迹,混蛋!我该怎么办才好,我想我这辈子,再也无法离开你了。”花晓镜对即将死去的少年,不顾形象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