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茉丹接下来对自己和女徒弟言辞凿凿地声讨中,亚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整个经过:早课时艾莉亚又一次展现了她在刺绣方面的惊人的拙劣天赋,气得茉丹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为了惩罚艾莉亚,修女试图收缴女孩爱不离手的细剑并严禁她再练习剑术。
只是以小狼女的性情,哪可能老老实实地把“缝衣针”交出去。所以就有了贝丝所说的一幕。
“说来说去其实只是艾莉亚错手将修女推下了石阶而已,既然你都已经没什么事了,何必再让公爵大人费事呢,不如回头让艾莉亚向你好好道个歉,要打要罚任凭处置!”
亚瑟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他这个剑术老师早现在和艾莉亚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小狼女今天要是受到了公爵大人的惩罚,自己估计也要惹得一身骚。
“艾莉亚行凶是所有人都已经明了了的事实,凭你一张嘴就想遮掩住她这野蛮残忍的行径!”
茉丹对亚瑟态度近乎恶劣,自从这家伙成了艾莉亚的剑术老师,女孩就变得越来越放肆了。以前还只是擅自早退,现在竟然敢对她这修女动手脚。
“要是七神听到他的仆人这般颠倒是非黑白,非跳出来拉你下七层地狱不可。”
亚瑟丝毫不理会修女恨不能洞穿他的眼神,继续替自己的女徒弟分辩。“不是你执意要抢夺女孩的‘缝衣针’,怎么会被艾莉亚失手推倒。举剑伤人反被误伤,还要指责别人心怀不轨不成?”
“那她就可以将这么危险的东西带到早课上来吗?!”
修女与亚瑟不对付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公爵女儿,更是出于亚瑟对于自己信仰的亵渎。即便是北境人在提到七神时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一丝敬畏,对方却每每拿着自己的神灵肆意调侃戏谑,语气中全然感受不到任何虔诚!
这样的异端就该被架到火刑架上烧死!
“早课之后便是我的剑术训练,艾莉亚随身携带着‘缝衣针’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又没有说不让将这些东西带到早课上来。你要觉得此事有伤风化,下次我让艾莉亚不要再带来了就是了。”
亚瑟表面上装得不以为意,心底里却也是对女徒弟过于嚣张的行为感到恼火,小姐们静心学贵族知识的地方,把这东西带进去算怎么回事!
尤其在修女这么反感她习剑的情况下,还敢将“缝衣针”带到女人面前,这不是成心给修女添堵,求着她将“缝衣针”给没收吗?
亚瑟觉得回头得好好说说这个任性的女徒弟了,不能因为每次都有他给擦屁股就什么都不管不顾,这一次差点就没给自己惹下无可挽回的过错。
“亚瑟,以后不但不能让艾莉亚将其武器带入早课,连碰都不准再让她碰,训练的时候就只能使用钝剑。‘缝衣针’就由我来替艾莉亚保管。”
艾德的郑重其事让亚瑟明白这事基本上没有回旋的余地,看来艾莉亚一大早惹出来的麻烦也让公爵大人产生了警醒,明知道“缝衣针”对女儿的意义还将其没收,显然是想给艾莉亚一个深刻的教训好让她反省反省自己的错误。
亚瑟对于这样的惩处倒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艾莉亚差点就让修女没命了,要是最后一点惩戒都没有,后续怕是还会有接踵不断的问题出现,亚瑟当然是希望在事情近一步发酵闹大之前赶快彻底摆平。
公爵大人的表态也就等于宣告了这次风波的结束,说到底修女最终还是好好地站在这,艾莉亚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时候只要不是头脑发昏就不会有人反对这一处理结果,艾德还好说,凯特琳的强硬态度还是很让人忌惮地。
反倒是女徒弟艾莉亚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可惜在亚瑟的摇头示意下,小狼女到底还是只能乖乖地将“缝衣针”交出去。亚瑟不是不想维护女徒弟,实在没有这个必要,既然“缝衣针”只是由艾德保管非茉丹这个女人,那就还有很大希望再拿回来。
只不过还得等这次事件风平浪静之后。
“大人,不管艾莉亚怎么样,她的剑术老师却决不能再留在临冬城内了,艾莉亚再跟着他,不知道还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着茉丹一幅不将自己赶出北境誓不罢休的样子,亚瑟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个女人怕是又一次将艾莉亚犯错的责任归结到了自己身上。自从女徒弟跟了他之后,哪一次茉丹对小狼女不满意了不是找自己的麻烦。
问题是,在他成为小狼女的剑术老师之前,艾莉亚不还是像个野小子一样不安分。难不成没了自己,艾莉亚就能老老实实地坐在早课上穿针引线了?
不可能地!
“艾莉亚会变成什么样子,不是修女你说了算地。如果你能找找自身的原因,在教导女孩时哪怕稍微多那么一点耐心,相信都会比将我赶出临冬城有用得多!”
艾莉亚不待见修女更多还是茉丹自身的原因,女人一不如意就会冲着小狼女大呼小叫,不激起女徒弟心底的反抗就怪了呢。
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早课那些无聊的贵族礼宜,再加上还要面对修女一张刻薄的死人脸,饱受摧残的艾莉亚能够忍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没有你,艾莉亚就不会变得这般无法无天,今天的事你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竟然唆使一名贵族小姐去舞刀弄剑,七神,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茉丹一直不清楚亚瑟为什么要成为艾莉亚的剑术老师,如果他不是疯了,那就一定别有用心!
“这是艾莉亚自己的选择,我不会,也没办法去干涉!就因为我是艾莉亚的剑术老师,就应该为女孩的行为承担责任,那身为修女的你是不是有着同样无法逃避的过错。”
“艾莉亚自己惹下的麻烦与别人无关。”艾德在两人陷入无休止的争论之前做了一拳定音的论断,“亚瑟,只是今日之后,希望你不再只是教艾莉亚剑术,更要让她明白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是,公爵大人。”
亚瑟欣然点头应下,修女想要借这次事件扳倒他这剑术老师,显然从一开始就是痴心妄想。当初成为艾莉亚的老师可是经过艾德点头首肯了地,这位父亲显然更倾向于尊重女儿自己的意愿,至于艾莉亚是否能成为一名淑雅的贵族小姐反倒不是那么重要。
只要修女不是重新躺回去变成半死不活的样子,亚瑟压根就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他是在艾德叫人过来之后才知道艾莉亚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从头到尾整个过程可以说与他毫不相干,茉丹不可能凭着自己是艾莉亚的剑术老师的由头就将他拉下水。
更何况茉丹是怎么可以站起来在这里胡乱攀咬地?她自己可以装作不知道,艾德还不至于忽略这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