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尧顾着看他们的动作有没有犯规，这场只有他一个人当裁判的球赛，看得他眼花缭乱。
苏青不安地搓手，眉头越来越皱。
陶林这时一个跳起，想在林归问的阻挡下直接跳起中投，而林归问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于是他跟着跳起，伸出手来，屈膝，跳跃……
我跟着他们飞起的身体抬起头，直到看见他们头顶高高的月色。
那月色白地让人打颤。
出事了——
砰的一声，紧接着是一个痛苦的声音，最后是一个人倒地的声音。
我看到林归问稳稳的落下，而陶林摔在了地上，他蜷缩着，窝在地板上。
“陶林！”我，苏青，张子尧异口同声地喊他的名字，先是张子尧冲了上去，然后是我，走得满的苏青紧跟着上去。
我看到他闭着眼，捂着肚子，脸色发白。而林归问也被吓到了，愣在一旁，我站在陶林身旁，身体挡住了照在他苍白脸上的灯光，苏青则一下跪在了地上，好让自己能更靠近倒地的陶林。
“陶林，你是肚子被顶到了吗？”张子尧焦急地问。
“你自己说！”我猛得回头，对林归问大喊了一句。
“是……”林归问小声地回答，他皱着眉头，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能缓过来吗，身体能躺直吗？”张子尧接着追问。
陶林脸上有大颗大颗的汗水，不知道是运动出的汗，还是疼痛出的虚汗。只见他还是紧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天！他看起来真的很疼。
这次换成我黑了脸，握了拳。
“要去医院吗？”苏青问。
“我不太确定……”张子尧说，“他能缓过来就不用。”
“可他这个样子……”苏青着急坏了。
这时捂着肚子的陶林又摇了摇头，然后一下抓住了张子尧的手臂。
“你确定你没事？！”张子尧皱着眉头，看着陶林那张一下没有血色的脸，他捂住陶林抓他的手，那只手是刚运动过后的发烫。
我看着陶林，苏青也看着陶林，这时候没人在意旁边站着的林归问，于是他独自一人傻站着，脑子里嗡的一声，回忆起刚刚的动作。
他记得他和陶林同时跳起，他们的身体离得很近很近，陶林想把球举过头顶跳投，而自己想要伸手一个盖帽打掉陶林的篮球。陶林用尽所有力气，朝他冲来，而林归问自己也用尽了所有力气回击。就在这时林归问下意识地抬腿，膝盖立刻狠狠磕上了陶林柔软的肚子。
然后他看着陶林坠落，看他痛苦地捂着肚子，看他满脸发白……林归问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自己有多少力气。
他突然有些懊恼，这不是他第一次把陶林撞到地上了，可是这一次，事情会不会太糟糕了。
“能缓过来吗……”张子尧再问了一遍，只见陶林艰难地把自己从地上撑起半个身子，然后微微睁开刚刚紧闭的眼睛，他那第一眼给了林归问。我看着陶林的眼睛，追着他的目光，气愤地瞪了一眼林归问。他们刚才在球场上不愉快地回怼的画面我还历历在目。
他曾经发誓过的，他不会再和陶林过不去，可是他不出我所料的食言了。
“我不是故意的……”林归问终于憋了一句，“你自己动作都变形了……哪有体育运动不磕着砰着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全是尴尬地笑。
“你闹够没有。”我低吼了一句，眼神里全是责备。
林归问看着黑了脸的我，他不想和我对视，于是微微转了个头。
“送我直接回宿舍吧。”陶林扶着张子尧那柔软的手臂站了起来，他一边手还是扶着肚子，直不起腰。
“行……我们先回去。”张子尧一把扶住陶林，陪他缓缓地向篮球场外走。陶林的手就搭在张子尧的肩膀上。而苏青立马跟了过去，和张子尧一起把陶林夹在中间，她用手帮着扶着陶林的肩膀和腰，一直焦急地看着他的脸。而我愣在原地，陶林身边已经没有我可以站的位置了，他身边有苏青，我没必要跟上去，所以选择了无动于衷。
“你确定你没事吗……”
“伤到哪了……”
苏青的声音离我原来越远。我看到陶林转过头和她说些什么，然后挤出一个笑，大概是不想让苏青担心。
“对不住啊——陶林。”林归问也没敢跟过去，在陶林远去的身后喊了一句，陶林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离开了。
我和林归问还留在篮球场，只不过，我站得离他很远很远。我满脑子都是陶林倒地的痛苦，满头冷汗的难受，就好像受伤的人是自己那样。于是对于林归问，我第一次心生了十分的愤怒。
林归问没敢靠近我，但这尴尬的氛围总要解释什么，或者说些别的什么。
于是他指了指陶林离去的身影:“他……应该伤得不重。”林归问说。
“是吗。”我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又气愤又满是厌恶。林归问太无理取闹了，他幼稚到无缘无故去挑衅陶林，非要用球场的胜利打击陶林。一个人的好胜心，真的能驱使他这么充满敌意地做吗？
我无法理解，于是我更加头昏脑胀地生气。
“我只是稍微顶了他一下，这要是有什么事，是他身体素质太不好了吧……”林归问不会说话。或者是，他故意这么说的。在我看来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
“当然了，我真的很抱歉……”林归问看我的脸色越来越不对，赶忙说道。实际上，当时的他确实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他太好面子了，这几乎是所有年轻男孩的通病。
“陶林周六就要跑环校园马拉松了……”我冷冷地说，那种语气太过意味深长。
“我知道啊——”林归问故作轻松。
“他现在是你队友，你们不久后就要一起征战各种比赛。”
“我知道啊——”他又用同样的语气说。
“那你还伤他？你是为了他跑不了步吗？打不了球吗？还是为了什么？！”我尽力克制着自己，可我的音调还在不停地往上提升。我知道自己即将爆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