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下班了，哇，累死宝宝了。”路漫漫动漫公司大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几个男人靠着椅背使劲伸了个懒腰，朝天花板上大喊道。
“哇，累死老子了，项目结束后真的要好好休假一下，一身毛病的全都算工伤！”
“哈哈，做梦去了你。”林复川拍了拍一秃头男子的肩膀道，“我先走了。”
“都不等我下。”秃头男子拉了拉他的手故作娇羞样，“小哥哥一起去洗澡澡啊。”
“草，变态！”林复川笑道，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走了，你奶奶的。”
下楼出门，林复川挪了挪肩膀上的背包，深吸了一口气。
远处的霓虹灯有些刺眼，他不禁搓了搓眼睛，蹬蹬蹬下了大门楼梯。
走到人行道，身边一棵一棵的行道树在暗夜里泛着光。
树干上全都绕着粉红色的LED灯，把不宽不窄的人行道隔成了一个粉亮的隧道，虚幻得有些不真实，像是走进了什么奇妙的境地。
林复川独自走着，突然，他猛地停下，止住了脚步。
身体的感知器官全都朝后打探着——他似乎觉得有人在跟着他。
他加快了脚步，接着一个转身，绕过了拐角的公园。
果然，身后跟上来一个人，戴着渔夫帽，脚步看起来很虚弱，捂着胸口，一步小心似一步地向前挪动着。
“谁！”一声怒吼，林复川突然从拐角的大石头后杀出来，一把压住了跟踪者，把他摁倒在地。
“啊，啊，”跟踪者连忙求饶，声音气若游丝：“放，咳咳，放手。”
“你……什么人啊？”林复川一听这仿佛是从死人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吓得赶紧松了手，一骨碌站起来后退了好几步。
“咳咳，咳咳，啊……”跟踪者躺在地面上，形如散架，他捂着喉咙，侧身一边咳嗽着，一边蜷缩了起来。
“你跟着我干什么啊，你什么人啊？！”林复川看他痛苦成这样，反倒为自己刚刚下的猛手感到愧疚不安起来。
跟踪者深呼吸了几下，平静了一会儿后，缓缓坐起了身，把手撑在地上，抬起头看向林复川：“我是阿美的男朋友，我叫张东。”
林复川顿时一愣，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你找我干什么？”
“我快要死了。”
林复川不说话。
“你能不能回来照顾阿美，她还喜欢你。”
“你自己好好治病，我和她已经离婚了。”林复川并不看向张东。
“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很脆弱，医生说她有抑郁症，这几天她情绪一直不稳定，我走了，怕她会出事。”
林复川不答，只是定定站着，沉默了一阵，他走上前扶起张东道：“我先送你回医院。”
—
韩商元把车开到医院，就从车窗外看见阿美站在门口等着，他连忙落下了车窗叫阿美上车。
阿美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打开车门上了车，车子开出医院没几分钟，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的显示，却是早已烂熟于心。他的手机号码，从大学时就没有换过。
阿美犹豫着，接起了电话：“喂。”
“喂，是我。”通话另一头传来林复川那熟悉的声音，好久没有听到了。
阿美急急道：“我现在有事，你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林复川紧接着道：“——你男朋友在我这。”
阿美叫了起来：“张东在你那？！”
“我现在把他送回医院，还在路上，他在哪个病房？”
“我正和商元去找他，我现在马上回去，就在医院前门等你们！”
“好。”张东说着，一边用余光扫了一眼在后座上睡着的张东，便自顾放下了手机，朝前挡风玻璃外的马路望了望，长叹了一口气。
—
出租车在医院大门前停下，林复川下车，开门扶出早已疲软不堪的张东。
阿美一眼望见他们，飞一般地冲了过来，一把扶住了张东骂道：“你到哪去了，你现在病成这样乱跑什么？！”
张东缓缓睁开眼，朝阿美虚弱地笑了笑：“别担心，反正都是要死的。”
“你——”阿美哭着看向张东，又看向林复川，“他怎么会在你这？”
“我……”林复川一时语塞，看了张东一眼。
韩商元道：“别问了，先送张东回病房吧。”
“哦，好！”阿美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搀住张东的另一只手臂向医院里走。
“阿美，”张东撇过头，看向了阿美，“你还喜欢林复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