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的检测结果，在七拳仙门掀起了一道龙卷风。
“怎么样？”
丁师一脸得意问道：“现在你总算明白，什么是超凡天赋了吧？”
钟离子脸上一阵青白变幻，仍未缓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才不过两日时间，就算你将全身灵力强行度给他，他也接受不了那么多。”
丁师笑道：“你没听说过一步入圣，一梦封神吗？修仙对于某些天才来说，那就是打个哈欠的事，别让无知限制了你的想象。”
说罢，丁师忍不住哈哈大笑，哪里像一个掌教面对掌门的姿态？
钟离子羞怒交集。
却又无言以对。
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以他的见闻，实在不知罗玉是怎么办到的，除非对方是带着修为拜入山门。
但有护山大阵在，有身怀灵力的修仙者进入，不可能瞒过他。
钟离子想不通!
更想不明白!
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走下石台，越走越远。
越走越远。
云雾如纱，在眼前缓缓飘过，终于看不清那人身影。
他攥紧袍袖中的拳头。
…
返回炼丹院的途中。
罗玉和丁师并排走在最前，其余十名弟子跟在后方，戚戚喳喳，话题仍在罗玉身上。唯独不见秦坤身影。
“好好好。”丁师兴奋不已。
方才在钟离子面前，他一直有所克制，让自己尽量显得仍在把控全局。直至此时，激动心绪才得释放。
“玉儿啊，没想到你这次竟然达到了仙人境三重天境界，如此一来，为师许多东西都可以传授给你了，哈哈，好好好。”
笑过一阵，他又说道：“不过那阁楼面积太小，明日为师带你去后山修行。”
“嘿，照你现在修为，完全可以参加明年正月十五的九门会武，又何须等上两年时间，好，好啊。”
丁师以拳击掌，仿佛数十年的夙愿伸手可及，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罗玉心思却在别处。
他扫了一眼身后，低声问宋小婉，“见没见到秦坤？”
宋小婉情绪低落，摇头不知。
旁边有弟子笑道：“我看到秦坤师兄匆匆忙忙的走了，好像是被师弟你的修为给吓到了。”
“是啊，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坤师兄被吓成那个样子。”有人笑着附和。
其余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如今的罗玉，俨然成了炼丹院的一哥，无论从威望，还是修为，都当之无愧。
至于膳食房约战之事，大家也是心照不宣。
恐怕只剩掌教丁师一人被蒙在鼓里。
转眼到了葫芦房。
丁师四下扫了一圈。
房内只剩西北角上一名报时的灰衣杂役。
“秦坤？”丁师高声唤了一句。
“丁掌院，他还没回来。”灰衣杂役转头回道。
“没回来？”
丁师咕哝一声，很是奇怪。
罗玉心想，秦坤应该是怕输了今晚对决，被人割下舌头，撂挑子跑路了。
如此一来，留给顾山的只剩三条路。
第一条路，学秦坤一样，撂挑子跑路。
第二条路，赶在秦坤逃跑之前，将他捉住，这样就算顾山输掉比赛，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免遭五雷轰顶。
第三条路，请掌门或掌院从中调和，让罗玉放弃这场捉对武斗，至少放弃今晚武斗。
罗玉觉得，顾山选择第三条路的可能性较高。
他心中一动，问道：“师父，七拳仙门弟子可以随意下山吗？”
“当然不行。”
丁师说道：“你若想下山办事，须提前和师父说，得了批准，才可离山。”
“那若是有人私自下山，该如何处置？”
丁师活了一把岁数，心眼通透，反问道：“你是说秦坤现在已经偷偷跑下山去了？”
罗玉笑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丁师听了，脸色一沉。
他自是记得二徒之前的过节，但想了想，却笑着摇了摇头。
罗玉问道：“若是秦坤真的偷偷跑下山，该如何处置？仙门会不会派人去追杀他？”
丁师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呵呵笑道：“你当这玄水朝廷是没有法治的吗？七拳仙门属朝廷管辖，杀人者偿命，怎么可能随意追杀逃徒。”
罗玉有些意外，问道：“若是如此，仙门还不是谁想走便走？”
“当然不是。”
丁师解释道：“从仙门正式出师，回归凡世之人，将得到一枚仙人玉。”
“仙人玉中有你仙籍，可在玄水国，谋一些仙家职事。”
“若修为达到仙人境五重天出师，还将得到仙门一封推介信。”
顿了顿，又道：“但若是私自逃下山，便什么都没有。流落江湖，只是一介散修罢了。”
罗玉这才恍然，问道：“师父，那你觉得，秦坤会在意那块仙人玉吗？”
“当然会。”
丁师回答异常笃定。
…
转眼午正。
外面天色愈加阴沉。
迎面扑来的水汽，像是细细密密的雨丝。露天地里走上百步，发间眉梢全挂满了水珠。
步行到了膳食房。
大厅，一如既往的热闹。
唯一不同的是。
炼丹房众人刚一进入大厅，所有目光，立刻齐刷刷投来。
这让始终生存在仙门角落里的炼丹院弟子，极不适应。
尤其的宋小婉。
走路都成了顺腿。
罗玉等人落座后，所在长案，瞬间挤得爆满。
不时有师兄探头打招呼，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也有漂亮的师姐冲他眨巴眨巴眼睛，飞目传情，问他晚上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修炼月华云云。
罗玉晚上当然没有空。
他还有一场对决。
…
七拳仙门最高建筑，云中楼。
顾山的身影正跪俯在钟离子身前。
他方才将今晚约战的始末，全部向掌门说明，求他从中调和。
他不是怕了罗玉!
而是输不起!
因他找不到秦坤了。
虽然他反应极快，但秦坤早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便已收拾过细软，逃下了七拳仙门。
他现在只能亲自来求掌门从中调和。
“竟然有这等事？”
钟离子满面怒容。
而后忽然苦笑出声，自嘲说道：“看来他说的果然没错，我真的是变得又聋又瞎。”
顾山俯在地上瑟瑟发抖，说道：“是…是朱玉当时让大家瞒着掌门您的。”
云中楼里沉寂片刻。
“顾山。”钟离子忽然沉声唤道。
“弟…弟子在。”
“你，可愿意成为本座的眼睛和耳朵？”
钟离子声音中透着一丝阴沉，就像外面阴沉天色，让人透不过气来。
顾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弟子愿意，弟子愿意，弟子求之不得。”
“很好。”
话音方落，三片金色符箓，落在顾山面前。
“这是给你的奖励，去吧，过了今晚…我不想再看到你说的那个人。”
“这是…”
顾山面上映着金色，瞳孔一阵收缩，忙颤指收起符箓，再次叩首，声音激动道：“弟子遵命。”
起身后，再不相问调和之事，双目流露狂热，退身离去。
钟离子望向朱窗外阴沉天色，明亮的眸子，变得晦暗如墨，冷冽如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