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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说书的人(1)

今日难得得闲,我到茶楼中饮茶,看见那个说书的老先生又来了。至于他又带来了什么故事,你们若想听,我也愿意说说。

那时候,忽闻谁惊木一拍,楼中饮茶的人都竖起了双耳,屏气凝神等着那个风尘仆仆的老先生坐定开嗓。那老先生倒是不急不忙,左手端起小二上来的茶盏,细细地泯上一口,咳嗽两声,右手慢条斯理地扯了扯陈旧的长袍下摆,方慢悠悠地扯开嗓子道:“诸位可知最近京城上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的事件是什么?”

一位粗犷的大汉端起酒碗,猛灌了一口,打着醉腔道:“老先生莫要吊我们的胃口了,快快说来大伙听听。”

“对啊,对啊,京城又发生了什么?”楼中其他的人都急不可耐地催着他。

“诸位不急,听小老儿为诸位从头道来。”老先生将茶盏往茶桌上一放,伴随着粗瓷与木头的一声清脆的“当!”老先生的故事也就展开了序幕。

“话说,当朝的太子在数日前迎娶了他的太子妃。月前,太子刚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归来,正深得帝皇欢喜,臣民爱戴。而太子妃,你道她是谁,她是当今宰相的独女谢安琳,那谢安琳是开国以来最有情才的美人,未出阁,才名就冠绝长安。而今长安这两壁人大婚,你道那国婚场景该是如何的盛大啊?整整三日三夜,帝皇下令取消了宵禁,城中万人空巷,当年陛下迎娶他的皇后所举办的国宴亦不能与之相比。”

正敲着算盘的老板娘闻言忍不住打断道:“那太子妃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有客嬉笑着问:“如何?老板娘倒是羡慕得很啊?”

老板娘理直气壮道:“那是自然,我就不信帝国还有哪位女子不想在大婚之时得到这帝国最顶端的繁华与荣耀,不过似我这等商贾人家的妇人,怕是多少世都修不来这福分。只有仰颈长望徒剩羡慕了。”

“呵,人生各有命,有人生于清贫眼红别人的富贵,却不知那人看似生于富贵其实活得还不如穷人轻松。”老先生笑道。

老板娘不服了:“难道你说那谢家的大小姐还会羡慕我这等下等人的生活?”

老先生摇摇头,慢悠悠道:“难说,难说。”

有听客觉得有趣,便起哄,非要老先生讲出个缘由来,否则就不买账了,听完之后谁也不会给他零钱。

老先生呵呵一笑:“也罢,如今我就给大家说说关于长安七杰之中谢家大小姐与骆家大少爷的故事吧。至于零钱,且看各位客官的心情。”

“好!如果老先生讲得精彩,这顿茶我请了。”老板娘豪爽道。

“好,好,好,”老先生将惊木又一拍,“故事还要从十二年前说起,那时广东的江湖世家骆家灭门惨案,相信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那是,都成了江湖上的陈年迷案了。”有人答言道,但很快他就被其他人厌恶了:“你吵什么呢,谁不知啊,听老先生说。”于是他亦只好重新闭上嘴。

“那时骆家的少爷骆安然被一个老仆救出,然后主仆二人一路风尘仆仆北上逃命,最后到了长安。”老先生接着道。

“照你说的,那骆安然就是骆家大少?你胡说的吧?骆安然在京城的名声那么盛,他若是骆家的少爷,还敢这么张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不怕他的仇家追杀么?”这次打断的人却没有被人指责了。

老先生也不急:“我只说故事,至于故事中的真真假假,诸位又何必那么较真呢,能供你们茶余饭后有一笑谈,不就足矣?况且你们若不爱听可以不买账的,小老儿说书讲古,向来愿者听之,诸位觉得如何?”

“行,行,行,老先生请继续吧。”楼中众人都满口答应道,纷纷翘首盼着老先生接下去的故事。

“话说骆安然主仆二人逃到长安,盘缠也所剩无几了,昔日江湖上的世家少爷竟也沦落到需要沿街乞讨的地步。那骆安然,他到底曾是世家的公子哥,尽然才六岁,却早就将上层贵族的那副派头刻到骨子里了。他根本不屑去听取他那忠心的老仆的建议,死亦不肯轻易更改他父亲赐给他的名与姓,也如何都不肯低声下气去求人施舍,如何也忍不了别人给他的白眼与羞辱,最后到底勉强换上了贫民的粗布烂衣,和他那老仆往那长安城的繁华街角一坐,缄默不语,就将一只破碗往面前一摆,便权当是在向路人乞讨了。诸位评评,素来要人施舍就最起码要懂得卖一下自己的可怜,以搏一下路人的同情,不然人家凭什么给你钱啊?可是那骆少爷就是不肯去低声下气求人,他不去也不许那老仆去,因为他认为那老仆好歹是他的下人,他的下人去了,也会令他丢人咧。”说到这里,那老先生拿起手边的茶盏又抿了一口。

只听趁着这空隙底下就有听客在低声议论:“都虎落平阳了,这骆安然还端着少爷的架子,怕是接下来要吃许多苦呢。”“对啊,这些贵族人家的公子就是这样,不叫他吃些苦他还以为出来江湖里的人还会当他是少爷供着他呢?”“听着吧,那姓骆的接下来不知要怎样被教做人呢。”议论着,便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他们似乎已经看到那骆家的不可一世的少爷在长安的街角是如何狼狈得大快人心。

“一般来说,照骆家的这样端着少爷的架子,是不肯被人施舍的。可是呢,人与人总是不尽相同的,要不怎说人生各有命呢?那骆少爷虽是穿着破烂的衣衫,却遮不住他那白净的皮肤,俊俏的脸儿,整一个水灵灵的玉童模样。明珠虽被破布包裹着,可是到底还是明珠,始终惹人怜爱。那长安的过路人见了骆安然的可人模样,都生起怜悯之心,竟然纷纷不吝惜自己的钱财。不到半日,竟然半个长安的人都知道城中来了一个如此俊俏的璧娃娃,许多人慕名而来,只为瞧一瞧那骆家少爷的样子,再施舍这个可怜的娃娃几个钱。”

“这,真的假的?”“也未尝不能是真的,他骆安然不是有京城第一美公子的美称吗?”“我有亲戚前些年从长安归来,说见过长安的骆安然,说他是帝国第一美公子也不为过。”众听客又开始偷偷议论了。

此时老先生却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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