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身处于怒涛汹涌江波之畔的一片碎石滩上,在不远处一道巨大的瀑布,从天而降。季农以前从未见过这种瀑布,其宽幅足有百丈之巨,与其说是瀑布,不如说是天河从空中直降人间。瀑布倾入下方的江河之中,导致琼浆飞迸,激起一片白蒙蒙的水雾,江河滚滚向前,直至远方。
季农再抬头一看,更是吓了一大跳,原来江河两旁皆是高达万丈的悬崖峭壁,高崖遮天蔽日,月光从峡间的缝隙射下。自己站在峡谷底端,如蝼蚁般渺小。
季农望着难以想象巨型瀑布和高岩峭壁,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这是在纽阳山的后山?我怎么从未见过此地?”
这时,左茜拉住了季农的衣袖,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沿着碎石滩朝前走去,远离轰鸣的瀑布。
季农站了起来,刚走一步,便只觉心口一阵剧痛,重又坐回地上。刚才他中了季湖一掌,体内被寒冰真气强行侵入,寒冰真气与体内热气互相抵消,反使得体内的燥热感有所减退。但季湖的这一掌却给季农造成了严重的外伤,季农揭开上衣,只见前胸印着个黝青的掌印。
左茜见季农伤得如此严重,吓了一跳,看来季农这状况是无法行走了。左茜想了想,单膝跪地,拉住季农的胳膊,示意他伏在自己的背上。
季农看出左茜想背着他前行,他坚决地摇了摇头。虽说左茜武功高强,但她毕竟只是个姑娘家,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竟要让姑娘背着走,季农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此事。更何况,左茜的肩膀还受了重伤。
季农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运转内息,聚积了一小口真气,他靠着这口真气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左茜见季农受了重伤还强撑着要自己走,不禁暗暗佩服他的毅力。左茜挽住了季农的手臂,扶着他缓缓前行,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水声渐小,季农真气耗尽,实在支撑不住,他坐倒在一块平滑的岩石上,喘着气说道:“我们就在这歇息一会儿吧。”
左茜道:“季公子,你的伤势如何?不要紧吧?”
季农摆了摆手,道:“我不碍事。左校尉,亏得你灵机应变,我们才能逃出生天!”
“我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季总管为什么会和妖女勾结在一起?”
季农脸色倏变:“不好,我得赶紧把这事通知爹爹。傲王联合了几个诸侯国要来进攻暄业城,季湖就是内应,樊蔓进献玄天神剑完全是一个阴谋。”
“哼,果然如此,我第一眼见到樊蔓,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左茜抬头望了望两旁岩壁,蹙眉道:“可是我们怎么出去呢?我算好了方位,从崖边跳下来,应该会落在怪水潭的,但这里明显不是怪水潭的岸边啊。”
季农回想,他从悬崖跳下来后,似乎在水里下沉了很长的时间,先是下坠之力迫使他沉底,随后是水中急流卷着他向下,然后水流减缓,才被左茜救上岸。他有一种直觉,似乎怪水潭底另有通道,将他们卷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但这里究竟是何处呢?
左茜有着同样的疑问,她说道:“我感觉堕入水潭时,水流是先缓后急再缓,我听说纽阳山的怪水会流入宪翼河中,我们会不会就被冲到了宪翼河?”
季农抬头望着悬崖峭壁,再看看波涛汹涌的江河,叹道:“我们在这里瞎猜,终是无用的。这里的崖壁高耸入云,看来我们只有化身为飞鸟,才能飞得出去了。”
左茜打趣道:“只可惜你不是南方的朱雀家族,否则觉醒神元,化为神鸟,便可直接载着我飞了出去。”
季农笑道:“你也知道,玄龟在陆地上只能慢慢爬行的,所以,你就只好陪着我沿着河边慢慢走喽,看看前方有没有出口。”
左茜被季农的话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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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正殿的穹顶上,雕刻着獬豸、牛、蝙蝠、鼠、燕子、猪、猰貐七只灵兽的图案。
季景天负手站立在大殿穹顶之下,而季山、季湖、传曦、左善四人分立大殿左右。
出乎季湖的意料之外,季景天在听闻季农被劫持的消息后,并未现出焦急的神情,他眉头紧锁,似在思考着什么事。
反倒是季山有些焦急。他所着急的并不是弟弟失踪的事,而是急于厘清自己的责任。他见父亲一直不说话,再也忍耐不住,说道:“爹爹,昨夜是儿臣亲自值守暄业城门,如有人能潜入城中,孩儿断不可能发现不了。所以我认为,这贼人定是提早数天,就进入了暄业城潜伏下来。儿臣认为,此事主要还是应由幽冥铁卫负主要责任。”
季湖道:“世子爷所言不差,玄武殿被贼人侵入,是我的过失,恳请王兄降罪。”
季景天仍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殿宇穹顶。
左善道:“世子,大总管,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贼人的下落,他究竟将二公子劫去了何处。”
左茜一夜未归,不知是否与季湖所说的贼人入侵玄武殿之事有关,左善显得有些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