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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引灵乌鸦

曾经听过老人讲

人死了

灵魂就会换一种方式存在

而乌鸦是从坟墓里

钻出来的死人的灵魂

但也有人认为

那只是吓唬小孩子的故事

可是,我从这里——

这个肮脏的坟墓里爬出来的时候

仍然学会了飞翔

——引灵乌鸦手记

显宙界,地球。

刚刚过了千禧年的春节,康妮的父亲康磊就死了。

是出车祸死的,他借用单位的车已经被撞的不成样子了。康磊生前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在政府机关内出任一个小主任。他是一个好人,亲戚、朋友、同事,只有是有需要帮助的,他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的。因此,并没有人说过他的不是,并且他很不喜欢去争权夺势,这点也为他赢得了上级领导的赞誉。康磊不会厌倦这种在别人看来是种平淡无奇的生活,拥着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女儿,他从来都是悉心照顾着这个温馨的小家。可是他不想死却死了——这就好像应了一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在这个世界上,命运没有绝对公平和偏袒。

在火葬场,康磊的葬礼上,人山人海。他的领导亲自出马,读出了长篇大论的哀悼词。这种形式虽然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却为康磊赢足了面子。

康磊的妻子拉扯着一个刚刚上初中的康妮,面对瞻仰仪容的众人泣不成声,她已经晕倒过几次了,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也会垮掉。

这只是一种猜测,谁知道她用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康磊的葬礼结束之前,她硬是好好的站着。她的女儿康妮也知道知己没有了爸爸,她咬着牙,撑住了妈妈颤抖的身体。整个葬礼上,康妮也硬是一滴眼泪没有掉——大概她知道她要是哭了,她的妈妈就会撑不住,早就崩溃了。

但在康磊的领导看来,一个做女儿的,在葬礼上一滴眼泪没有落,真是不给她的爸爸长脸——有时候,大人的考虑和小孩的思维确实是驴唇不对马嘴。

不管怎么说,以后康妮要和妈妈相依为命,康磊的领导们相当的慷慨,给她们最好政策,一来是告慰康磊的在天之灵,二来帮助了孤儿寡母,这样的事迹也可以为领导们赢得声誉,另外,还堵住了康磊老婆的嘴巴——谁知道领导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康磊老婆了解多少呢?

总之,葬礼结束了。康妮在扶着妈妈离开火葬场的时候,她回头看去,在她身后看到了一只黑色的大鸟在盯着她看。康妮知道,那是乌鸦——

……

公元二〇〇八年的一天,中国某地境内发生了里氏八级大地震,瞬间夺取了十万多人的性命(沉痛哀悼)。那里,就是康妮的故乡。与之相依为命的母亲在地震中死去,康妮也失去了踪影。

……

时隔两年,玛雅人的末日预言在人类中间愈演愈烈的时候,日本境内各大城市中出现了大量的乌鸦。它们到处筑巢,捡拾垃圾,并排泄粪便。没有人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乌鸦的骚扰,已经影响到了当地民众的正常生活。尽管如此,他们对于这些不受欢迎且有翅膀的特殊来客还是无计可施。

随即而来的里氏九级大地震,发生在公元二〇一一年三月十一号的日本,该地震引发了大海啸,并使地球的地轴偏移约十六点五厘米。

接下来,人类在地球上,无可奈何地颤栗着,他们不知道下一次的厄运还会摊到谁的身上,但是从接二连三的灾难中,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那些呼吁人类回归本源的所谓的预言者和先知们,虽然呼声高涨,但又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执行计划。而世界各国的当局者,却一个劲儿地邀请所谓的专家教授,利用各种媒体形式来否定世界末日的存在,声称世界依然是会沿着科学的发展而继续安定繁荣——但实际上,倘若《2012》中的造船工程是真的,他们却是最有能力购得船票,第一时间逃跑的人。

鉴于这些真真假假的、无理取闹的传言和小道消息,所有的人民都已眼花缭乱,以至于麻木而淡定起来。

既然无知,那就无知到底。人总归是会破罐子破摔的,因为天生的悲观情绪就潜伏在每个人的最心底。那怕有人的心理素质再好,他也不会成为一个英雄。对啊,大不了就是一死,一了百了罢了。

末日总归没有来。乌鸦们能看的出人类的心理底线,所以它们从来都不会慌张,睿智的眸子中尽显从容。

回到震后的某地,群山在夜幕下的黢黑掩护下,微微透着点水墨画的韵味。政府和百姓出资出力,大力发展灾区的灾后重建工作。几年下来,从成果来看,那个震后的地方的建设有很大成果。以往的废墟该铲平的已经铲平,加固了居民楼和校舍也逐渐座落于废墟之上。尽管建设的过程仍需时日,只要人民的生活趋于正常化,那么人民就会身处感恩的位置,对多方援助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可这些都是后话。

公元二〇〇九年,在多年前,康妮在父亲的葬礼上看到那只黑色的大鸟,有一天,回到了那个震后的地方,它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它夜间沉默的飞翔给这处伤痕累累的地方带来了一丝诡异的氛围。然而,一只不起眼的大鸟,也无法引起人们的过多的注意。

在一处废墟前,这只黑色的大鸟收起了翅膀,降落。因为它看到了在废墟上,有一个白色的灵魂在游荡。

“哇——”它发出了嘶叫声。

灵魂注意到了它——

“对不起,我来晚了。”乌鸦撇着嘶哑的声音说。

“……有什么好抱歉的,我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个孤单的灵魂盯着乌鸦看了很久,她才喃喃问。

“那么,我们走吧。”乌鸦面对这个灵魂,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它踌躇了片刻,然后说。

“嗯,我们走吧。”灵魂点点头,说。

“我将赐予这个可怜的人儿飞翔的权利,望我王准许!”乌鸦拍打了一下翅膀,用一种谁也听不懂的语言说。就在同时,灵魂的双耳上方渐渐幻化出一双透明的小翅膀。随着乌鸦的话语结束,这双白色的翅膀已经张开,扩大至两米左右。

“跟紧我。”临行前,乌鸦回过头,对这个灵魂交代。

“我知道了。”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并不知道她将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乌鸦为什么会说话,更是不懂翅膀怎么会从耳朵上方长出来(一般来说,翅膀不都是长在背后吗?后来她又想起了这个问题。),但她已经坦然,依旧是平静地接受了乌鸦的建议。

这是一双隐形的翅膀,她想。

曾经她以为自己逃出了地震的厄运,她一直在这里游荡着,想要跟人说话,想要帮助别人,想要搬动巨大的预制板,拯救被埋着下面的人们……但是,一切都是徒劳。她只是一个游魂,她的话没有人听得到,她触碰的人没有人感觉到,她移动的大块预制板纹丝不动——当她意识到她已经死了之后,她曾绝望地哭泣。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存在,尽管她的身边全是忙碌的人群。

渐渐的,她开始诅咒这命运,开始谩骂这世界。可是,一切都是那么沉静,一切都是那么死寂。

终于,乌鸦的到来为她迎来了说话的权利,可她已经看开了。为什么乌鸦看得到她,为什么乌鸦能跟她对话,为什么她能长出一双翅膀,而它又要带她去哪里——这些都已经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了,既然命运这样安排,那就坦然接受。那又有什么不对呢?

乌鸦油亮的黑色眼眸,油亮的黑色羽翼,这时,在她看来,是那么的潇洒和冷峻。她追随着它,在天空之上翱翔。她随它穿过厚厚的积雨云,湛蓝的像一汪湖水的天空美不胜收。然而,这一黑一白的身影在其间穿梭,形成了一种凄美的景致。

飞翔持续了三天,乌鸦首先压下翅膀,滑翔着穿出一层云雾,它回头看着她跟了过来,对她说:“到了。”说着,乌鸦在一层云朵上停驻,等着她。她来到这里,听到了云端上,来回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

她摆上了一脸的问号,回头看着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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