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群的覆灭——
那时候
只有丑陋的我留了下来
绝望、不甘,仇恨一切……
但我遇到了你们
你们不但给了生存下去的勇气
我感谢你
感激你
甚至可以用生命来报答你——
你们还容许我这么做
我便死而无憾
希望你们别为我的死悲伤
你们知道
我一定会化成蝴蝶的——
对不对!?
——毛虫战车小山-朵依
一路上,殊意也将那些警戒者的奇怪行为问题向虎坎询问。虎坎一一做了解答。
要知道,殊意可是第一次跟随老师出行。由于来的时候比较匆忙,因此,他不曾去问他的老师。而现在,他身边有了一个土生土长的铁皮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他看来,多了解一些与自己不同的族群,对自己是有好处的。
听着两个小家伙的对话,麦草公爵闭目养神。他想,这些小辈虽然还只是愣头青,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背负起保护这个世界的重担来。
大昊也等到了他们,直接降落到殊意的肩膀上,一边听着两个小辈的对话,一脸不屑,一边打着哈欠。他除了遇到几只大型野兽什么的,他让自己的肠胃过把瘾之外,其他时间,大昊一直都是一副欠扁的模样。
他来的时候也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对虚空兽而言,在虚空中有足够的能量可以补给自身,加强自身的灵魂和体力。可自从巫神之乱,虚空兽受到太始巨神盘古神识的吸引,一拥而来的时候,虚空中的能量就被维度空间隔断开来。无法从虚空中获取能量的虚空兽,只能开始吃东西,不论神裔、巫神还是其他生灵,虚空兽都能从中来获取能量。这造成了那些生灵们的恐慌。结果,那时候的生灵们宁可停止争斗,也要优先消灭虚空兽。
五色山地的景致确实不错,正值春夏交替,流离的五色光彩笼罩着这片郁郁葱葱的领地。四周红绿撩目,到处鸟语花香。当殊意开口称赞这里时,虎坎昂起来自己脑袋。知道一些历史的人都明白,五色山地的这些美景都是金冠领主一手造就的。因此,功劳全归他。可金冠领主又是虎坎的父亲,子凭父贵,虎坎自然是得意非常。
然而——这种得意并没有持续很久。破坏这一切的美轮美奂景致的,除了大昊就是焦迟了。大昊不过是找了几只大型的獠牙兽、隐角灵羊,摊在草地上大口咀嚼,那些碎毛皮、血液和肉渣,被他随地丢弃在路边上。一瞬间而已,虎坎就看到绿油油的草地上一片狼藉,但让虎坎更气不过的是,只要是那只巨大的毛毛虫经过的地方,竟然成了一片光秃秃的荒地,裸露着地面的黑褐色的土壤和石块。虎坎不但生气,而且还觉得奇怪,为什么焦迟边走边吃不带停的,在铁堡中不是吃了不少了吗?并且,那些三人合抱的、生长了近百年了的大树,在焦迟嘴边,说没有就没有了——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此时,他的表情绝对和这个世界的小丑有得一拼。殊意瞥了他一眼,嘿嘿笑了。
听到笑声,虎坎使劲儿摇了摇脑袋,指着焦迟身后光秃秃的土地质问道:“殊意,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别生气,虎坎!虽然焦迟的食量大,但你放心,它不可能吃光整个五色山地的。”殊意答道。
“可是,那么高大的树——”虎坎的灵魂开始颤动起来。殊意知道,他是心疼了。
“别担心,它这次吃完,就要等到半年之后才会再吃东西。”殊意也不阻止焦迟破坏环境,只是用手按在焦迟的背上,向虎坎解释说:“焦迟大吃特吃一顿后,那些东西都会储存在它的胃囊中——焦迟的胃囊就像一个大大的空间,可以储存很多食物。它到了饥饿的时候,就会把胃囊中储存的食物送进口中,再慢慢地咀嚼,吞咽。这时候,食物才会进入他的肠道消化。”
“反刍!?”以往,他只知道瘤牛这种暴躁的食草动物会反刍,而一只大虫子,竟然会反刍!“这种生物究竟是怎么进化的啊?”虎坎惊叫道。
只因地球上的人类灵魂时不时地会经由引灵乌鸦引渡,通过穿界门进入旅梦者世界,加之有些引灵乌鸦喜欢收集地球上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两个世界有所沟通,旅梦者世界发展到至今,知道“反刍”、“进化”这些词汇并无奇怪之处。
“跟进化毫无关系!”殊意笑着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虎坎更加纳闷了。
“其实,焦迟的这种能力跟它的母亲有关——”殊意开始讲述——而这些历史,他也是通过他的老师知道的:
毛毛虫焦迟的母亲名叫朵依。她是始妖妖虫的后裔。
朵依的来历可以追溯到天地初生的时候。太始神盘古死后,他巨大的身躯化作洪荒大陆的一切物质和万千生灵。那些生灵就是百始上古巨神。百始上古巨神强大之后,走过和合之道,破开空间障壁离开了。他们的后代上古巨神们、上古神们又经常因为争夺固始能量和领地大打出手,引起了一系列的事件。这些事件就是“洪荒之乱”“净世之争”。在这些事件中死亡的万千神祗,不同的身体又分化成了很多不同的种群,这些种群又叫作原神。也因此,才有了洪荒大地上丰富多姿的世界。然而,洪荒大陆天洪爆发之后,很多种群又被洪水吞没了,遗留下来的种群已是寥寥无几。而朵依的始妖祖先就是躲过洪水的其中一只,后来这只始妖有了后代,形成一族,具有百足(百足只是形容上的,不是数量上的)、身体巨大等特征。而身体颇似小山的朵依就遵从了这一血统。当然,凡是妖族,便是精怪之体,因此,让身体变化成其他什么形态,也都不在话下。
朵依与她的族人屈居于洪荒冀翼山谷之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当年巫神之乱时,巫神与神祗之间的战争波及到很多隐世神祗:异兽、精怪、原人、魑魅,毫无例外。不管战争如何进展,如何激烈,总会有一些生命不愿介入,逃避它,躲开它。他们成为中立派,或者隐士。那时,作为原神后裔的朵依的种群也是众多中立群体中的一个。
然而巫神共工触山之后,虚空兽的争相涌入,又给这个脆弱的世界带来了巨大的灾难。那些隐居的中立派为自保,不得已也纷纷参加到讨伐虚空兽的大军之中,无法自拔。最终,朵依的族人也未幸免于难,他们几乎都死于虚空兽的口中。
正当朵依彷徨无助的时候,一个浑身黑羽的少年带着他的伙伴们出现了。他对她说出了自己的梦想:一个没有战争,没有死亡的新世界!这个少年,就是乌鸦王句奉。朵依相信这个少年,她愿意帮助他——为了一个少年的梦想,朵依奉献了她近万年的力量。她化作本体,为少年和他的同伴们代步。于是,在那个动乱的时代,很多神祗都记住了朵依的名字——“恐怖的毛虫战车-小山朵依!”
朵依自出生以来,一直都是一副丑陋的模样,但她相信自己化茧之后,会成为一只最美丽的蝴蝶。后来依朵重伤垂死,为保命而结茧。当她化茧出来,发现自己依然是一个丑陋的巨大飞蛾。不过,化茧后飞蛾都是活不长的,她便产下几枚卵之后,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她活了一万年,在临死前,她将自己产下的卵——她的孩子们,交给了她信任的伙伴们。朵依希望她的孩子们能永远代替她,作为毛虫战车伴随在伙伴们周围,帮助伙伴们实现那个建立新世界的梦想。因此,她将自己的固始能量,甚至是记忆都全部传给了她的孩子们。
等它们出生之后,不能够再像朵依那样成为大妖,只能以毛毛虫的形象存在,他们丧失了妖化的能力,不能讲话,不能化茧,但却拥有了更长生的生命,也有了另一种以能量转化的发育形式。焦迟的大食量和反刍的能力,就是能量转化的发育形式。
而焦迟的母亲,在真正死去的那一刻,她那巨大的飞蛾身体反而真的化作了美丽的蝴蝶。不只是一只,而是无数——看着纷纷扬扬的,漫天飘飞的蝴蝶群,像是就像雪片一样轻盈、绚丽。朵依的伙伴们心头的一块堵塞已久的大石头,也终于被打碎,归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