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条隧道,墙壁上嵌着牢笼,里面关着的似乎都是些妇孺老者,看上去寒酸可怜。笼外挂着块木牌,上面刻着名姓与入狱日期。
靠外面的衣着较现代,越往里走,衣着越复古。
从半袖短裤到袍褂再到粗麻衣衫,最后走到了羽冠处,阴差停住脚步,对墨亦辰说:“就是这里了。”
只见里面一皮肤黝黑的老人,盘着腿坐在地上,低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头上一顶羽冠,身上抹着赤红的油彩。
阴差敲了敲木牌,不多时,从外面跑进来个狱卒。狱卒手牵赤目黑毛细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文书带了吗?”
阴差拿出文书,交到狱卒手里:“大掌事着我来审北海大巫。”
狱卒仔细看了遍文书,核实无误,话不多说,伸手将木牌倒扣,说:“进去吧,尽量一刻钟内出来。”
阴差抱拳,随后便穿过栏杆,走了进去。
禾禾还记得幽篁的水缸,生怕进去晚了穿不过去,撞在栏杆上,所以紧紧跟着墨亦辰也走了进去。
狱卒看三人进去了,将木牌翻正,转身向外走。
那大巫抬头,脸上尽是阴鸷:“我们又见面了,弋。”
阴差走近:“我希望永远看不见你。”
“不,”大巫脸上肌肉向上提起,露出白森森的一口尖牙:“你要见我,而且,你有事求我。”又转动眼珠,看着旁边的墨亦辰:“或是说,你替旁边的神子求我。”
阴差一惊,这大巫竟然能识破神子伪装,没想到万年不见,他将巫术修到如此境界。定了定神,又说:“你最好配合。不然我便给你按个罪名,流放鬼刹地。那里比你恶的可不在少数,你知道后果。”
大巫一双秃鹫般的眼睛,仿佛洞穿了阴差神灵,不紧不慢说道:“弋,你不必惊慌。我还知道,你为人时嫁了龙王敖丁,并诞下三女,长女今日嫁入南海龙宫。可惜那龙王为你寻遍世间灵药,却没能挽回你性命。如今成这阴差,再无可能与龙王重续姻缘。现在应该叫你,敖·修鱼·弋?”
阴差倒吸一口冷气,转头看向墨亦辰。
禾禾假装不知道阴差是龙王妻子,做出一副浮夸的惊讶表情:“什么情况,你怎么知道?”
那大巫目光转来,禾禾不由打了个冷战。那大巫的表情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他并未拆穿禾禾,只说:“巫者,上通天,下接地。自然知晓。”
墨亦辰冷笑:“只是窥探了别人记忆,却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着实令本君恶心。”
“神子,话别说太早,你还用得着我。”
说完嘿嘿一笑,眼中隐隐发着绿光。
墨亦辰生厌:“确实,拿你去顶罪就好。不过,本君得先拔了你这妖言惑众的舌头。”
无论是哪个族群的大巫,历来都是以祝词通灵,若是被拔了舌头,此后再也不能下诅念咒,更无法神通巫祖,无异于仙人散尽仙缘。
大巫却丝毫不露怯意,说:“相信我,找到那龟对你更有利。”
“哦?”墨亦辰抬眼,饶有兴趣地看着大巫:“正明给本君看,本君兴许能饶了你。”
大巫又是阴森森笑着:“还缺一味药……”
墨亦辰问:“缺什么,本君给你。”
大巫眼中闪着诡异绿光:“麻叶。”
每族大巫在施展巫术前,都会吃一些草药。按照现代人的理解,就是吃一些致幻的东西。
墨亦辰轻笑,晃晃袖子,再一抬手,手掌上托着捆麻叶。墨亦辰将麻叶扔了过去,大巫连忙伸手接住。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又用脸挨了挨,嘴中悉悉索索念叨着什么。
墨亦辰眼中寒光一闪:“本君耐心有限,要做什么尽快做。”
“还缺个人……”大巫抬起头,看着禾禾,白森森的尖牙让禾禾很不舒服:“她。”
墨亦辰皱眉,这大巫实在恶心,不愿意让禾禾与大巫有接触:“为何是她?”
大巫连忙解释:“鬼仙之身,已是出幽入冥,最易通灵面见巫祖。”
禾禾虽是不太愿意,但转念一想,无量山人道化与自己脱不开关系,于情于理都得找出妖龟,给道化的山人一个交代。于是上前一步,说:“好吧。那你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
大巫示意禾禾坐下,手指抹了一下脸上的油彩,在禾禾脸上画出同样纹路。又揪下一块麻叶,塞入禾禾口中。随后自己也含了一片麻叶,重新跪好,开始念咒。
念着念着,情绪高昂起来,拿出排箫,吹奏着远古巫祝的乐曲。随后放下排箫,又念起祝词来,左手拿起一串海草穿起的螺,右手拿一串贝壳,唰唰抖了起来。由慢到快再减慢,禾禾眼前开始模糊。
只听那大巫手上螺与贝一起击地,禾禾应声倒地,失去了意识。
光华镜一黑,画面全无。
酆都大帝料知大事不好,连忙吩咐西方鬼帝:“这大巫行为古怪,爱卿速去苦渊狱。若是这鬼仙性命有恙,将大巫就地正法。”
西方鬼帝心里叫苦,怎么左躲右躲愣是没躲开,要是真出了事情,神君第一个拔了大巫舌头,第二个就是要问自己罪。
虽不情愿,也只能领命。行礼告退后招了殿外鬼头车,这就赶往幽狱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