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殊羽到达厅堂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等着她。
看着凌殊羽缓缓而至，凌流终于忍不住开口:“郡主倒是好大的架子，让我们好等。”
凌殊羽淡淡地瞥了凌流一眼，凤眸微凉却没有说什么，直接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见凌殊羽直接无视了自己，凌流狠狠一咬牙:“凌殊羽！你……”
“凌流。”凌惊鸿声音不大，却成功地让凌流闭上了嘴，“好好吃饭。”
凌流咬了咬牙，一脸愤懑地撇过头去，不再看凌殊羽。
一时之间，场面僵持。
姜姨娘看了一眼凌殊羽，又看向凌惊鸿，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王爷，早前府中无主母，郡主又年幼，妾身这才掌管府中中馈许久。如今，郡主已及笄，许多事情都该开始学习了，妾身想着……”
“不必。”凌殊羽眉眼半垂，风轻云淡，“本郡主对这中馈并不感兴趣，姨娘且管着便是。”
“这……”姜姨娘略有些犹豫地看着凌惊鸿。
“羽儿既然不愿掌这中馈，那便劳烦姨娘再劳累几年了。”凌惊鸿毫不在意地回应道。于他而言，府中中馈着实算不得什么，只要不出事，谁管着都一样。
“可是……”姜姨娘面露难色，“如今先王已逝，哪有让妾身这个先王姨娘来掌管府中中馈的？只怕外头都该因妾身这不知礼数而笑话凌王府了。”
姜姨娘此话一出，饭桌上瞬间冷凝。
“羽儿。”凌惊鸿抬头看向凌殊羽，有些犹豫道，“姜姨娘所言不无道理。”
大齐开国多年，还没让姨娘掌家的道理。
凌殊羽亦是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眉目清淡，凤眸深处的镜湖波澜不惊，叫人看不透。
“姜姨娘不过是暂代中馈之权罢了，谁人敢在背后道我凌王府的不是？”
顿了顿，凌殊羽嘴角抿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若是哥哥着实觉得姜姨娘掌家不妥，不妨……早日娶个嫂嫂回来，如此便不是问题了。”
“你……”凌惊鸿顿时被凌殊羽的话一噎。
“罢了罢了，本王最是拿你没办法。”凌惊鸿无奈地笑了笑，看向姜姨娘，“还得劳烦姜姨娘两年，待本王娶了凌王妃，姜姨娘再交出中馈不妨。且……”
凌惊鸿看了一眼被凌殊羽气得使劲吃饭的凌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且凌流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便要及笄了，也是时候让她学些掌家之术了。毕竟是我凌王府出去的姑娘，即便是庶出，那也是官宦世家的嫡母，这种东西不可不学。”
姜姨娘和凌流皆是一惊，愣愣地看着凌惊鸿。这是第一次，凌惊鸿如此直白地道出对凌流的想法。
“兄长是说……”凌流面上依旧难掩震惊。
凌惊鸿点点头，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既是凌王府出去的姑娘，自然不可为人妾室。只要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本王自然不会让你居于人下。”
顿了顿，凌惊鸿又道:“你若是有心仪的人，且告诉本王便是，若是合适，本王自会替你做主。若无……就劳烦姜姨娘相看些，羽儿年纪尚轻，这些事羽儿不便帮忙。”
“妾身多谢王爷！”姜姨娘突然眼眶微红，竟直直地冲凌惊鸿跪了下去。
凌流见姜姨娘这般，也连忙跟着跪了下去。
她们原以为先王逝世，他们母女又与先前身为凌王世子的凌惊鸿不亲近，在凌王府的日子便是那种低三下四的生活，谁知凌惊鸿根本没打算为难她们。
“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凌惊鸿微惊，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要去扶姜姨娘和凌流。
“多谢王爷不计前嫌！”言罢，姜姨娘便领着凌流冲凌惊鸿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快起来。”凌惊鸿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会让姜姨娘和凌流有这么大反应。
磕完了头，姜姨娘这才和凌流缓缓坐会原位。
此刻，今日凌殊羽亦是放下了碗筷，眉眼依旧薄凉平静:“哥哥，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凌惊鸿看向凌殊羽，微微颔首:“你既然有话，那便讲出来。”
凌殊羽微微点头，看向姜姨娘:“本郡主一样姨娘此举日后莫再做了。”
姜姨娘微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凌流便率先忍不住开口了:“凌殊羽！你什么意思？”
“阿流。”姜姨娘一把拉住冲动的凌流，面带疑惑地看向凌殊羽，“妾身不明白郡主的意思，郡主可否直言？”
“姜姨娘心中对哥哥怀有感恩之情本郡主能够理解，但是这番下跪着实不妥。”
“姜姨娘不论身份如何，都是父王的女人，都比本郡主与哥哥长一辈。而凌流虽是庶女，却也是凌王府的姑娘，出去也代表着凌王府的脸面。若今日之事传出去，姜姨娘以为外面会怎么说本郡主和哥哥？上不敬老，下不爱幼，苛责庶女？”
姜姨娘微微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凌殊羽所说的后果。先凌王凌重除了先凌王妃外，只有她这一个妾室，是以凌王府极少有那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所以姜姨娘行事才没有考虑那么多。
“知道的人以后姜姨娘和凌流是心存感激，不知道的人，只会以为哥哥和本郡主容不得人。所以，日后还请姜姨娘三思后行。”
姜姨娘沉默了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是妾身思虑不周，劳郡主指点了。”
“指点谈不上。”凌殊羽淡淡地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凌流，“本郡主只一句，不论何时何地何处境，凌王府对外得一致。旁的，本郡主一个姑娘家的，也不甚了解，姜姨娘自个儿掂量着点吧。”
“是，妾身知道了。”姜姨娘紧了紧握着凌流的手，面上虽然不显，但心中无比庆幸。
至少，凌王府最大的两尊大佛都没有要动她们的意思，只要她们安分守己，凌流就能以凌王府这等高门楣的姑娘的身份嫁个好人家了。
而凌流则是用一种晦涩不明的目光看看凌惊鸿又看看凌殊羽，然后低着头沉默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