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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最后一生在娑婆

“喔喔喔------”,一连串清脆的鸡叫声,如同利刃一般划破夜空,将黎明的曙光洒向人间。

不知经历了多少大劫时空轮转,多少世生死轮回,一个新的生命即将来到这个似曾相识,但又截然不同的世界上。他就是郝建东,郝长兴的宝贝儿子,也是郝家唯一的一脉香火。

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郝家上下可谓是煞费苦心。

自打郝家的祖辈建立这个家族以来,一直以延续香火为根本要务。在那个原始落后的年代,谁家有了男孩,谁家就有了坚实后盾,有了向人炫耀的资本。所以,从郝长兴的爷爷辈起,家里就立下了规矩:不孝有三,无儿为大。

怎奈到了长兴这一辈,其他兄弟都继承了家庭族规,唯独就是长兴本人,却是迟迟不能生育。

为了延续香火,了却老人的心愿,给自己在家里建立一定的威信,长兴和媳妇翠平没少折腾。

一开始是请的村里的郎中,抓了一些自称是‘祖传名贵的药材’,钱没少花,但是并不凑效。再后来,长兴在县城的一个朋友,得知长兴不能生育的事情后,又请来省里名医,专门会诊,但是,也没有太大起色。短短三年内,长兴跑遍了大江南北,拜访名医,专家,法师等各界知名人士,数以百计,但是最后依然落得无功而返。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事,一个特别的事情,点亮了他人生的希望。

那是一天晌午,长兴从外面回来时间不久,看到远处山坡上,闪烁着金光。出于好奇,他径直跑了过去。中午的天空,温暖而清爽,狂野的风扑面而来,吹的长兴舒心惬意。待他走上山坡,方才发现是一个吊坠,在日光的照耀下,煜煜生辉。

他满心欢喜地拾起这个宝贝,放在手里,仔细端倪,却发现这不是一个普通吊坠,而是一个精雕细刻的美玉菩萨像。

于是,长兴急忙将这个宝贝揣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回到家中。

家里还是一如往常地运转着。看着长兴面带几分喜色,媳妇翠平随即问道:

“怎么了,今天去了,大夫怎么说?”

长兴闻声,立即收起了笑容,垂头丧气地答道:

“哎。还能怎么说,继续研究么。”

“哎,就是这句话,啥时候是个头呢。”翠平一边收拾衣服,一边无可奈何地叹息道。

郝长兴没有说话。他深知这个时候,即便谈起刚才的经历,也未必能带来任何喜悦。于是,他慢吞吞地走向厨房,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念叨着。

翠平心里也很失落,接二连三的失败,已经让她在这个家里颜面尽失。为今之计,只有配合丈夫,及时治疗,以期奇迹早日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

在收拾好了家里一切用具后,长兴和翠平回到屋中,准备休息。

在昏暗的灯光下,长兴掏出了中午在山坡上的发现,神神秘秘地把它放在妻子的手里。

“呀!这是什么?”只见翠平捏着玉石佛像,疑惑不解地看着丈夫,反问道。“这是我在咱们村子前面的土坡上发现的,不知道是谁调到那里了,我看挺

漂亮的,就拿回来了。”长兴见状,急忙笑着解释道。

“哦,这样。”翠平听着丈夫的解释,如释重负地叹息道。

“是呀。你看,这个佛像挺漂亮的,不如你带上吧,兴许可能改变咱们的运

气呢!”长兴说着,就拿起一根细线,将吊坠穿了起来,挂在妻子脖子上。

“哎,不要了吧,我咋感觉怪怪的。”翠平急忙制止道。

“那怕啥,人家都说,信佛信神有善报呢,咱们权当尝试一回。”说着,长

兴把吊坠挂在翠平脖子上。

翠平看着心意诚诚的丈夫,心里虽有些不太情愿,但是考虑到当前的情况,也便不再反抗。

看着媳妇细皮嫩肉的容颜和娇声细语的形态,长兴心里自是爱不释手。一段简单的沟通后,长兴夫妻二人,进入了梦乡。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院子里的小树,照了下来,映在地上一片片斑驳的影子。夜晚的风,肆虐地侵蚀着大地,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沉闷的低鸣。

就在这个甜美的夜晚,家家户户都安然入眠了。

突然之间,一道亮光从屋外照了进来,随即化作一位慈眉善目的白衣女子。

长兴和妻子见状,急忙坐了起来,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只见这位女子,手中拿着一个宝瓶,嘴里念念有词地嘀咕着,同时,又将宝瓶里的杨枝取出,以其上的水,洒向长兴夫妻。

长兴见状,突然想到这个女子和她的动作,很想西游记中的观音菩萨。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请问你是观音菩萨吗?”

只见这位女子收起杨枝与宝瓶,微笑着点了点头,并且郑重其事地说道:

“善恶终有报,何必苦执着,名相皆是空,放下离烦恼。”言毕,随即又化作一道电光,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长兴见状,又急忙大声呼喊菩萨名字,谁知一下将自己和妻子都喊了醒来。长兴打开电灯,抬头看了一眼柜子上的时钟,谁知才是半夜三点。长兴满头

大汗,扭头看到媳妇也坐了起来,心里忐忑不安地说道:

“平呀。刚才做了个梦,梦见观音菩萨来咱们家了,还给咱们洒了些圣水,又说了几句话,什么的。”

“嗯,我也是,感觉怪怪地,以前还从来没有这种经历。”翠平看着丈夫,疑惑不解地答道。

“我想,是菩萨可能要不帮咱们,说不定,很快就能有咱们的孩子了。”长兴看着媳妇那可爱的面孔,喜出望外地猜测道。

“哎,谁知道呢?希望是吧。”说着,翠平又躺下了。

长兴拿起床头的水杯,美美地喝了一大口水,又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掉。语重心长地说道:

“干脆,明天咱们去庙里问问吧,看是怎么一回事。”

翠平闻声,咳嗽了两声,没有说话。她素来也是知道观音菩萨救苦救难,但是就是自己这个特别的梦,便没有了主意。于是,她关心地说道:

“赶紧睡吧,别感冒了。”

长兴看着媳妇没有意见,就定好了时间,于是躺下继续休息。

清早的曙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刺的长兴睁不开眼。翠平此刻早已将家里的用具摆放整齐,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铛铛裆。”突然大门上传来了几声清脆的响声。

长兴闻声,急忙起身穿衣。而翠平则跑了过去,打开了大门。

只见婆婆宋巧兰端着一盘热腾腾的包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几分不满的神情。

“真不像话,这么晚了,还不起来。”宋巧兰一边走,一边抱怨道。

翠平见状,急忙关上大门,笑着过来解释道:

“娘,你不知道,长兴昨晚回来的晚。”

长兴此刻急忙收拾被褥,未曾料想,母亲已经进了厨房。简单收拾之后,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宋巧兰此刻正在院子里感受自然风光,看着儿子衣冠不整地跑了出来,便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地骂道:

“长兴,你都多大人了,早上还起不来?”

看着母亲怒不可遏地样子,长兴惭愧地急忙跑进厨房,一阵洗漱之后,端着热腾腾的饭,走到母亲面前,苦笑着说道:

“娘,刚快吃饭吧,早上太冷了,回屋里吧。”

“嗯,你还知道你的老娘,真是难得。”只见宋巧兰接过饭碗,半开玩笑地说道。

“娘,确实是这段时候比较忙。工地不放假,回不了家,这不昨天才回来。”宋巧兰没有说话,只是端着饭碗,进了厨房。翠平看着婆婆来了,急忙起身

让座,然后,自己躲到灶台后面继续吃饭。

宋巧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纵横分明的抬头纹似乎已经说明了他的人生并不容易。虽有不满万千,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

长兴也悄无声息地吞咽着这不知是苦还是甜的早餐,心里难安。

不一会,宋巧兰放下了饭碗,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是娘怪你,而是你也确实不小了,眼下你爹的身体也不太好了,还指望你早点延续香火,乘着我们还活着,多少也能给你帮些忙。”

听着母亲的劝告,长兴突然感觉肩头的压力增大了很多。同时,他也深知父母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庭的付出是多么地辛苦。一种莫名的伤感突然涌来上来,长兴感觉眼圈有些湿润。

“早上拿了些刚出锅的包子过来,你们平时忙,在外面吃不好,以后出门的时候,拿些家里的干粮,可以充饥。”宋巧兰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大门。

长兴看着母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突然间,心里无限伤感。于是,急忙收拾完碗筷后,带着媳妇,去了附近的‘觉缘寺’。

此时此刻,寺里香火鼎盛。来自周边地区乃至国内各地的香客,带着种种愿望,来此拜偈。在众人的引导下,长兴夫妇到了观音殿前。

离远望去,大殿里观音菩萨的塑像栩栩如生,正如昨天夜晚,在梦中所见到的那般,慈眉善目,庄重端严。于是,长兴夫妇二人急忙进入大殿,跪在菩萨塑像前,虔诚叩首。

三拜过后,长兴和媳妇来到了大殿里的禅房。这里,平常是值班师傅休息的地方,有时候,一些信众也会来此询问一些关于佛教的问题。刚好今天早晨,师傅禅房里面没有其他香客,长兴夫妇便过来,问起了昨夜的事情。

“师傅,你好,我是咱们附近村子的,昨晚上,......”长兴看着师傅,一五一十地述说起了自己的疑问。

值班师傅认真听着长兴的叙述,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翠平。待到长兴叙述完毕,值班师傅微笑着答道:

“嗯,小伙子。恭喜你,这是个吉利的梦,预示着你的心病将会去除。”

长兴闻声后,面露喜色地追问道:

“那么究竟怎么样,才能早日解除我的烦恼呢,师傅?”

“嗯,这也不难。你只要虔诚地到观音菩萨面前祈求,等到愿望实现以后,

你过来还愿就行。”

听着师傅的解答,长兴似乎在漫漫长夜中看到一线光明,又好像在沙漠中间发现了绿洲。

于是,长兴和媳妇拜谢师傅后,再次来到观音菩萨面前,至心祈求早日得子。

借着这样的信心,长兴对生活再次点燃了希望。

从此以后,长兴在家里也请了一尊观音塑像,每天若有时间,就会专心礼拜。

一时间,家又恢复了往昔的安宁。

转眼又是三月,柳絮满天飞。

一天早晨,翠平吃完早饭后,突然发现有些恶心。这种现象,过去不曾有过。

而且,平日里来,她和长兴的身体还算健康,基本上没有什么疾病。

于是这突如其来的呕吐,对于翠平来说,还真有些惊慌失措。

恰巧当天长兴不在家,于是翠平急忙收拾了一下用具,就和邻居一起去了当地卫生所。

当大夫详细了解了翠平的状况后,最后得出结论,翠平怀孕了。

当翠平得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又惊又喜。一方面,她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思想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另一方面,这个结论,无异于是个家里增加了一大喜事。于是,她急忙给丈夫打来电话,汇报自己怀孕的消息。

当长兴得知妻子怀疑的消息后,惊得半天说不出话。而后在工友不断催问之下,长兴将实情告诉了大伙。

大家得知这个消息后,纷纷给长兴献上了很多赞美之辞。长兴也慷慨解囊,邀请大家吃了一顿‘喜宴’。大伙纷纷表示,孩子满月的时候,一定要请客,那个时候再好好聚聚。看着大伙盛情难却,长兴满口答应了大伙的请求。

在翠平回家后不久,家人也得知了翠平怀孕的消息。

以宋巧兰为首的慰问团,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着媳妇面色红润的样子,宋巧兰一改往昔的态度,立马对媳妇,献出了极大的关爱。

“哎,我说平呀。你以后就尽量不要忙了,娘呀,代你劳动。”

看着婆婆如此巨大的转变,翠平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急忙婉言拒绝道:

“娘呀,我没有事,你不要操心。”

“哎,这是什么话,哪有让孕妇操劳的。平呀,你听话,以后只要保养好身

体就行,别的,有我们呢。”宋巧兰见状,气色不悦地反驳道。

听着婆婆的言语,翠平不敢再说,她害怕让婆婆不高兴,而迁怒于丈夫,毕竟自己孤身一人,很多事情还要婆家人帮忙。

郝长兴在得知消息不久后,给单位告了假,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一回家,看到母亲正在厨房做饭,便喜笑颜开地问道:

“娘,怎么你也知道了?”

宋巧兰看着儿子得意的神情,拉下脸来,迎面就是一句:

“看你那点出息,还没咋样呢,就把你狂的。”

让母亲这么一说,长兴如同被扑灭的火一样,顿时失去了喜悦。

“去,赶紧给你媳妇烧火做饭,别光说些没用的。”

长兴耷拉着脑袋,无可奈何地坐在灶前,劈柴烧火。看着炉里的木柴噼啪地响,自己心里也十分矛盾。

翠平看着丈夫去了厨房半天没有过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于是,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宋巧兰见状,立马收起愁容,满面焦虑地问道: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哦,没啥,娘,我就是过来看看,需要帮忙吗?”翠平答道。

“哎,不用了,这边有我跟长兴呢,你不用操心,好好休息吧。”宋巧兰说。

长兴抬头看了一眼妻子,发现她还跟过去一样美丽,只是身体略有一些发福。

于是,强颜欢笑地安慰道:

“没事,你去休息吧,一会饭就好了。”

听着丈夫和婆婆如此这般说辞,翠平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厨房,回到了屋里。此时的她也没有多少心思看电视,虽然婆婆口口声声说道让自己好生休息,

但是从很多细节方面,她也能看出婆婆的无奈。

毕竟当年结婚的时候,郝家人就对自己有一定的偏见,虽说这些年,这些恩恩怨怨消除了很多,但是再怎么说,大家心里始终都有些阴影。而今是因为长兴的事情不能得到解决,所以临时对于这个外来的媳妇抬高了身份,否则,恐怕结果并不一定那么乐观。

想着想着,翠平不仅伤心落泪了。为了不给丈夫难堪,她急忙拿出手帕,擦干了眼泪。

风静静地刮着,不时传来阵阵花香和淡淡的炊烟味。

宋巧兰一边忙着揉面,一边不带好气地说道:

“难怪你爸看不起你,大凡有点事情,立马沉不住气。”

“这个方面,你哥都比你强。”

听着母亲的咆哮,郝长兴无声无息地埋头干活。从内心来讲,他也十分苦恼,只是这种苦恼,没有人可以解决,只能自己承受。

一炷香的功夫,面出了锅。

宋巧兰让儿子给媳妇端过去,自己却在厨房,悄悄地吃了起来。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着,阴晴圆缺,上演了多少悲欢离合。

很快地,翠平到了预产期。宋巧兰算好日子,每天就跟保姆一样,准确地上门服务。她那苍老的脸上,总会挂着微笑,有时候让人看了,感觉害怕。

郝长兴为了确保稳妥起见,特地请假在家,陪伴妻子顺利生产。

看着丈夫和婆婆如此精心的照料和无微不至的关怀,一时间,翠平仿佛感觉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待到生产的当天,翠平一早就被安排到医院的产房,时间一到,医生和护士进了产妇,而家属则在外面等候。

只见郝长兴像兔子一样,走前走后,心里忐忑不安。而他的母亲则,安慰的坐在长椅上,手里抱着一罐提前熬好的鸡汤,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手术室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产房外面的这对母子仿佛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一般,都在密切关注着产房里的动态,那种神情,如同一只猛虎,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不一会,产房的门开了,宋巧兰和儿子一扑而上,把医生团团围住,问个不停。

医生微笑着,告诉他们病人很安全,而且小孩也很健康后,急忙离开了产房。母子二人在护士的指导下,来到产房,看着翠平憔悴的面容,长兴不禁心疼起来,急忙给母亲说道:

“娘,你把鸡汤给平平喝点吧。”

只见宋巧兰盯了儿子一眼,把保温桶放在翠平的桌上,正准备打开的时候,一个护士好心地规劝到:

“大娘,现在病人还没有完全恢复,你等过一段时间在给病人进食。”宋巧兰闻声,急忙转过头去,感激地答谢道:“哦,好的,谢谢你,护士。”

长兴也急忙点头示意,随即将翠平身边的婴儿抱起。

“你要死呀!”只见宋巧兰恶狠狠地咒骂着儿子,伸手要夺回孩子。

孩子在陌生的环境中,突然感到害怕,于是哭了起来。护士见状急忙过来,将孩子再次放到翠平身旁,并且告知他们不要移动孩子。

在护士和母亲的劝解下,长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一屁股做到板凳上,一言不发。

宋巧兰见状,又骂了儿子几句,看着活泼可爱的孙子,心里美滋滋的。

就这样,又是短暂的三个月,翠平已经渐渐康复了。

在翠平坐月子的时间里,宋巧兰除过每天给她做饭和打扫家务,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花在自己的孙子郝建东身上了。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这个殷勤地婆婆对于孙子的爱远超过对于媳妇的关心,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是人家的人,将来要把郝家的家业发扬光大呢!

为了取得孩子的抚养权和探视权,这个勤快的婆婆可谓是煞费苦心。

她借着要照顾孩子的起居为由,让建东跟她一起睡。后来,索性为了省事,将孙子直接抱到她的屋子里,除过给孩子哺乳的需要以外,剩下的时间,建东都跟她一起生活。

起初,翠平为了这个事情,还跟婆婆闹了别捏。但是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当她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以后,她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低头任命了。

长兴了解母亲和媳妇的心意,但是,由于常年在外打工,自己毕竟也是力不能及,再几次争取都被回绝后,他也只能无奈地安慰着媳妇。

宋巧兰看着偃旗息鼓的儿子和媳妇,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高明,为此,她的老伴郝五学,也对其另眼相看。

时间一天天地过着,建东也慢慢地长大了。由于长期跟婆婆和公公一起生活,所以,孩子从小跟着父母的感情就很疏远。加之,宋巧兰的‘特别教育’,使幼小的孩子从内心里,就对母亲有一种轻蔑的看法,久而久之,竟然对自己的母亲侮辱了起来。

这经年累月的轻慢,和郝家人盛气凌人的态度,给这个外来的媳妇带来了沉重的压力和烦恼。然而,狼和羊毕竟是两种不同的动物,看待事物的方法也不相同。一味的宽容和退让,并没有使得翠平的处境有任何改变。

每当翠平心烦意乱和伤心难过时,她都会默默地站到菩萨面前,至心念诵观音菩萨名号,以祈求菩萨能够安慰她受伤的心灵,让她好有力气继续面对这惨淡的人生。而每当她虔诚念诵之后,她的心情也会平复很多,似乎一位生命垂危的病人得到了神医的救治一般,立马转危为安了。

于是,当丈夫不在家的时候,翠平时不时地都会默念观音菩萨名号,每当初一十五,大节小节,她都会准时焚香礼拜,以求家宅平安。

郝长兴在外已近十年了。他的足迹,可谓是遍布大江南北。在业界也甚有口碑。短短几年间,家里改变很大,不仅是家庭用具得到了全面更新,而且,个人存款也节节攀高。

看着眼前这欣欣向荣的景象,长兴的心中真是感慨万千。家人朋友,也为有这样一个能力过人的亲友而倍感骄傲,这其中,当属宋巧兰为首。

看着儿子的事业红红火火,宋巧兰的心里自是骄傲至极。每当见到亲朋好友,不自觉地就要将长兴的事情提起,好让众人夸耀,以满足她那虚荣的心。

而每当见到翠平,立即一副冷峻无情的面容,让人看的胆颤心寒。

翠平深知婆婆这样的态度,都是因为他的儿子有了出息,而自己只是一个家庭主妇,与人家相差甚远。所以,无论宋巧兰怎么挑剔,翠平都是默默地忍受,只图家庭平安。

儿子建东看着母亲这副可怜样子,并没有任何恻隐之心,反而是指着母亲叫骂了起来,那些尖酸刻薄的字眼,好似利箭一般,句句扎心。而每当翠平生气要教训儿子的时候,这个至高无上的管家婆又会挺身而出,将翠平的反击抵挡回去。

看着婆婆如此这般的袒护孙子,翠平痛心不已。然而又能如何呢?毕竟丈夫远隔千里,家里又无人主持公道,所以,除了忍耐,就是伤心。

终于有一天,儿子的言语再次深深伤害了翠平,而婆婆却在一边火上浇油。

翠平再也忍耐不了了,于是开口大哭了起来。

当冰凉的泪水滑过滚烫的脸颊流了下来的时候,院子里突然起了风。建东淘气地做着鬼脸,而宋巧兰拉起孩子,聊下几句冰冷的话,徜徉而去。

翠平伤心地哭着,似乎忘记了身后的一切。也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暗了下来,隔壁王大娘听着哭声,跑了进来。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心里不禁起了极大的悲悯之心。

“孩子呀,这么冷了,你怎么还在外面,赶紧回屋里去吧。”说着,拉起翠平,就向屋里走去。

翠平闻声,渐渐平复了一些,跟着王大娘一起进来屋子。

待到安顿好翠平,王大娘苦笑着,继续说道:

“孩子呀,这可是何必呢?咱们独自一人身处其中,为了这些事情,气坏了身子,又有谁能心疼咱呢?”

听着王大娘的言语,翠平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不知不觉地又哭了起来。

王大娘见状,急忙好言安慰道:

“孩子,大娘知道你的心情,一定是吃了不少苦,这大娘都理解。”说着,拿起一个手帕,递给翠平。

翠平接过王大娘的手帕,慢慢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她有太多委屈在心里,有太多话说不出来。

王大娘看着楚楚可怜的翠平,不仅想起了自己病逝的儿女,心里竟也难过了起来。

就这样,翠平和王大娘在这个苍凉的夜里,各自回忆着自己的伤心往事。

不一会,翠平慢慢站了起来,再次走到观音菩萨面前,双手合十,至心礼拜。王大娘见状,也急忙走了过来,一起礼拜了起来。就这样,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默默寒夜中,稽首礼拜。

三拜过后,王大娘见翠平的心情好转了许多,于是,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语,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王大娘远去的身影,翠平不仅想到自己已故的母亲,一时间,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夜幕降临了,村里又恢复了平静。

翠平匆匆吃过晚饭,收拾完毕后,想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丈夫。

只见她拿起电话,但是随即又放了下来。再三思量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丈夫的电话号码。

长兴此刻正在和工友们喝酒吃饭,一看是妻子的电话,便接了起来。

“喂,平呀,怎么了?”只闻长兴兴致勃勃地高声问道。

“长兴,你忙吗,可以说说话吗?”翠平闻声谨慎小心地问道。

“咋了,到底怎么了?”长兴问道。

“你知道吗?今天下午,咱娘和儿子过来了,......”翠平一五一十地把下午

的事情说了出来,心里忐忑不安。

“啥,不可能吧,你是不是想的多了?”长兴闻声后,疑惑不解地反问道。

“还要咋样才算可能,咱儿子现在......”翠平委屈地辩解道,那种声音仿佛对这个世界一种无奈的控诉。

“哦,好好好,那我问一下,你不要难过了,哎,其实咱娘也不容易,你也理解一下她。”说着,电话就挂断了。

听着丈夫不冷不热的话语,翠平心里又凭添了几分伤感。说实在的,这些年长兴为了这个家庭也是用心良苦,而每当面临婆婆的时候,他也是难以支持。

风呼呼地吹着,路旁的大叔在风中左右摇摆,似乎对于当前的状况也多有不满,然而又无可奈何。

长兴暂别了工友,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长兴的父亲,当他得知儿子想要兴师问罪的时候,首先就不由分说地,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这让这个千里之外的游子,心中着实难安。结果,母亲宋巧兰接过电话以后,又没好气地反问道:

“怎么了,你现在翅膀硬了,想翻天了?”

听着母亲莫名其妙地质问,长兴也生气了,于是借着几分酒力,反问道:

“这跟现在的情况有啥关系,你今天跟翠平怎么了?”

“哎哟,我说呢!谁能让你这么牵肠挂肚,原来是你媳妇呀。”宋巧兰调侃地说道:

“咱还能咋么,跟人家说几句话,人家就委屈的不行了。”

听着母亲的解释,长兴心里也很迷茫,情急之下,急忙问道:

“娘,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你对平也好些,你看---”

“我咋不好了!你还有没有良心,还要怎么样才满意?”巧兰打断儿子的话,愤怒地责问道。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突然间,电话断了。

长兴看着挂断的电话,无可奈何地叹着气。随后,又给媳妇拨通了电话:

“喂,翠平,我刚给咱娘说了,哎。”只闻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听着丈夫的声音,翠平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她深知婆婆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于是,低声安慰道:

“长兴,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听着媳妇这样的话语,长兴的心里如同刀绞,但是他也真的爱莫能助。于是,简单几句安慰之后,结束了谈话。

听着工友的呼唤,长兴再次回到大家中间,吃着这不知道是苦还是甜的美味佳肴。

日子就这么过着,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一天中午,宋巧兰还跟往常一样去接孙子回家吃饭。看着一群群朝气蓬勃的孩子有说有笑地走出学校大门,宋巧兰的心里十分焦急。

不一会,建东和同班同学在老师的带领下,整齐有序地出了学校大门。看着孙子可爱的面容,宋巧兰急忙跑了过去。

“东东,快过来,奶奶在这里!”只见宋巧兰拿着一串早已经买好的糖葫芦,向孙子招手示意。

看着奶奶亲切的笑容和鲜嫩美味的糖葫芦,建东像兔子一样,窜了过来。“嗯,东东真乖,来,拿着,赶紧吃。”宋巧兰见状,急忙把糖葫芦塞到孙子手里,笑着满口夸赞道。

过往的行人看着宋巧兰这副神情,不禁摇头叹息。

“来,把书包给奶奶,你前面走。”宋巧兰拿过孙子的书包,示意他回家。建东像一只小老鼠一样,穿过层层人群,像家的方向走去。宋巧兰见状,急忙叫喊道:

“慢一点,东东,路上看着车。”

吃着美味的糖葫芦,东东早已经把奶奶的话,忘到九霄云外了。只见他,一手拿着糖葫芦,一边哼着儿歌跑上了公路。

突然,一辆满载货物的卡车出建东的身后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建东撞到公路的另一边。

司机见状,急忙踩住了刹车,匆匆下来。而路上的行人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惨状惊呆了。

只见建东一动不动地躺着公路上,身上血迹斑斑。而宋巧兰看着孙子这个样子,如同疯了一般,跑了过去,抱起孙子,哭喊道:

“东东,东东呀,你醒醒呀!”

但是无论怎么哭喊,就是无济于事。建东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任凭奶奶怎么哭喊。

货车司机见状,吓得面如土色,急忙跑来,观看情况。

周围的人,也都低声细语,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地说着话。

宋巧兰看着孙子毫无感觉,心里甚为愁苦,于是拉住司机,恶狠狠地喊道:

“是你害死了我孙子,你是杀人犯。”

看着宋巧兰怒不可遏地表情和刻苦铭心的话语,货车司机急忙跪地求饶,同时拨通了当地医院的急救电话。

不一会,急救车和警车都到了,急救人员看着一动不动的孩子,急忙将孩子放到车上,宋巧兰和货车司机周宁也一同上了汽车。

时间分秒而过,建东出意外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翠平和家中其他人的耳朵里,当大家得知此事后,十分震惊,郝五学当即气的昏倒过去,而翠平则给丈夫打过去了电话。

当长兴得知此事后,急忙向单位请假,坐车回家。而翠平和家里其他亲友,邻居一同去了医院。

肇事司机周宁此时已经被几名干警团团围住,站在医院急诊室外面,焦急地等待着病人的情况。当翠平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一点多了。看着婆婆焦急的神情和一旁陌生男子与交警的谈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于是三步并做两步走,跑到婆婆跟前。

只见宋巧兰吊着哭丧的脸,气愤地瞪了一眼心急火燎的媳妇,没好气地抱怨道:

“都是你这个倒霉的扫把星,克死你娘不说,还要害死我孙子。”

看着婆婆怒火中烧的面容,听着这伤人的话语,翠平如同万箭穿心一般,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众人看着这盛气凌人的婆婆和楚楚可怜的媳妇,急忙上来好言劝解。

时间分秒而过,长兴在车上心里甚为焦急,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一丝不祥之感突然飘上了心头。

不一会,手术室的大门开了。几个医生在一群护士的包围下,匆匆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焦虑的家属,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夫,我孙子还有救吗?”只见高巧兰迫不及待地跑到一个主治医师面前,战战兢兢地问道。

“哎,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去看看吧。”只见医生无奈地摇头叹息道,说着便和其他医护人员一同离开了。

这尘埃落定的答复,如同一道闪电,穿过长空,劈在宋巧兰和翠平的头上,将这孤苦无助的婆媳二人一下击倒在地。亲友们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好言安慰。但是无论大家怎么劝说,宋巧兰和媳妇都不能从痛苦的深渊中走出来,反而让他们越加痛苦。

周宁见状,心里也异常惊恐,面色苍白地站在手术室外面,半天不敢说一句话。

人在痛苦中,时间总是过得很慢。

看着护士推着建东走了出来,宋巧兰和媳妇一下扑了上去,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哀求着,期望上苍能够看在他们赤城的份上,放过孩子一马,给孩子一条生路。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老天爷并没有因为这些悲惨的哀嚎而让奇迹发生,建东还是悄无声息地走了。

在众人的劝慰和阻拦下,护士推着建东的尸体进了太平间。而家属们则在门外哭的痛断肝肠,死去活来。

只见干警拉着周宁,小心谨慎地走到死者家属身旁,温和地说道:

“我说大姐,你也别太难过了,现在我们要把这个司机带回派出所,看你们有什么话还要说没有?”

宋巧兰闻声,急忙收起眼泪。猛地抬起头来,用恶狠狠的眼睛盯着周宁,声嘶力竭地喊道:

“是他害死我的孙子,警察同志,你们不能放过他!”说着,就要过来教训周宁。

翠平闻声也急忙过来,上前拍打周宁。干警见状,急忙将她们拉开,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大姐们,我们会严肃办理的,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说着,拉起周宁就向医院门口走去。

郝家的亲朋好友都纷纷上前,拉住了怒不可遏的宋巧兰和媳妇,苦口婆心地安慰着这悲伤的婆媳二人。

就这样,在经历了长达数个小时的跋涉后,长兴终于来到了医院。但是,此刻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儿子已经走了,他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看着这个空旷的医院,突然心中不禁无限悲凉,抱头大哭了起来。

过往的人们,看着这个伤心欲绝的年轻人,不禁都纷纷围了过来。不一会,将来往的过道堵得水泄不通。

值班护士见状,急忙上前了解情况,并进行人员疏散。

在护士的安慰和劝说下,长兴伤心地回到家中。看着往昔喜气洋洋的家人,而今都伤心绝望地哭天抢地,长兴的心中又难过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东东怎么能出事?”只闻长兴怒不可遏地冲着亲友们喊道。

突然间,哭声止息了,人群中悄然无声。大家都在看着这个愤怒的男人,不知道他将要做什么。

长兴见状,更加变本加厉,喊声哭声响彻云霄。

宋巧兰看着气急败坏的儿子,霎时间泪水又流了出来。只闻她拉着沙哑的嗓音抱怨道:

“都是那个该死的司机,是他害死了我们的东东。”

长兴闻声后,急忙起身,要去找周宁报仇。众人见状,急忙上前阻拦,长兴在众人的拉扯下,扬言一定要报仇雪恨,结果又被父亲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听着父亲的责骂,长兴心里甚为恼火,无奈此时夜幕降临了,也只能作罢,稍作停留便回家了。

看着气势汹汹地丈夫破门而入,翠平如惊弓之鸟一般,心里忐忑不安。

长兴上前,不由分说地就是一巴掌,打的翠平眼冒金星。

“我叫你不操心,你一天都干啥呢?”长兴一边喊叫,一边寻找可供发泄的器具。

“呜---”只闻翠平低声抽泣了起来。

“啪!”又是一巴掌,长兴看着妻子,愤怒地说道:

“你还委屈呢,你知道不知道,咱们孩子都让人撞死了。”

“哇!”翠平闻声哭的更加凄惨,那种声音真的令人胆颤心寒。

就这样,长兴将所有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媳妇身上,而翠平也只有默默忍受,毫无反抗之力。

一夜复杂的思想斗争,长兴夫妻二人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天刚刚亮,长兴和母亲一同去了县派出所,寻找那个‘害死’东东的司机。

清早的微风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和近处的花香,吹的过往的行人,如痴如醉。然而此刻,长兴母子二人根本无心品味这样的滋味,那急切的心理和愤怒的情绪,已将这所有的一切,化为乌有。

不一会,几名干警不紧不慢地来了,看着大门外面站着的男女二人,不由自主地问道:

“哎,你们是什么人,到所里干什么?”

长兴见状,急忙苦笑着说道:

“你好师傅,是这样的,昨天下午......”说着,长兴就把自己儿子的事情搬了出来。

“哦,人已经拉到看守所了,你有什么情况,进来反映吧,我们会如实报告。”只见一名年轻的干净,一边开门,一边严肃地说得。

长兴闻声后,与母亲一同进了派出所,在干警的安排下,进了一个谈话室。

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照了进来。只见两名干警拿着记录本走了进来,坐在一张办公桌前,对长兴母子说道:

“好的,你们可以说了,把具体情况,说清楚些。”宋巧兰见状,急忙开口说道:

“同志,是这样的。昨天中午,我跟孙子建东一起回家,在路上,......”

干警闻声后,急忙做起了记录,而一边的长兴则若有所思地想着问题。

随后,另一位干警又提了几个问题,然后匆匆的结束了谈话。

看着干警们的态度,长兴要求见到周宁,但是被拒绝了。随后,干警告知他们,近期会组织庭审,到时候,法院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听着干警们的答复,长兴母子只能作罢,最后,无可奈何地相伴而归。

路上,宋巧兰对儿子说道了媳妇的坏话,并把建东的死也归咎到了她的头上。起初,长兴并不相信母亲的断言,然而,在母亲一再游说下,长兴也认为媳

妇是个不吉利的人,是她把霉运带到家里来的。

一旦心偏了,态度就会发生巨大变化。

在母亲的挑唆下,长兴对媳妇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每天回家,非打即骂,往昔的关心已经化为一种仇恨,渐渐侵蚀着这个孤苦无助的妇人,令翠平苦不堪言。

每当面对着这一切不公正的对待,翠平都会以一种忍耐的心去接受。每当遇到所有不顺心的事情,她就会默念观音菩萨名号,以求得解脱。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终于盼到了庭审周宁的时刻了。

开庭当日,郝家所有亲友全部到场,大家都要看看这个害人恶魔,最终会是什么下场,同时,也要看看司法机关是否真正公道。

法官在听了宋巧兰和周宁的律师的陈述后,最后做出如下宣判:

“判处周宁有期徒刑 5 年,并处以二十万元的罚金作为对长兴夫妻的赔偿。”当定音锤落下的时候,宋巧兰和长兴提出了抗议,他们要求法律偿还他们公

道,要让周宁血债血偿!

然而,法律的天平不会因为个人的不满而轻易改变,虽然,长兴母子二人非议很大,但是,经过几次庭审,最终的结果依然未曾改变。

看着儿子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死去,翠平的心里也是甚为愁苦,只是她的苦水别人看不见,也无法告诉别人罢了。

在料理完儿子的后事以后,长兴头也不回地又去了工地。这次离开,翠平可以感觉到,他们夫妻的缘分快要到头了,虽然,极为不愿看到这个现实,但是却又无法改变。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失望中等待着希望,痛苦中感受着真实。

自从孙子走好,郝家人对翠平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转变。这其中当属宋巧兰最为厉害。好多次,她都会当着自己的女儿女婿,大肆破坏翠平的声誉,或者直接跑上门去,指桑骂槐地痛诉她的不是。

对于宋巧兰的这种行为,村里很多人都有不同的看法,然而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更别说翠平了。

每当翠平遇到这些不顺心的事情,她都会默默地去祈祷观音菩萨,以求心安,和家庭平安。

长兴在痛失儿子以后,对于媳妇的态度也发生了较大转变,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喝酒,他希望借酒消愁,可是谁知却越喝越愁。

一天中午,在吃饭的时候,一位工友得知长兴的心事后,给他说了一个消息,

而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给这个心灰意冷的人带来了人生的希望。

这个工友叫李申,当他知道长兴的苦恼后,他告诉长兴,让长兴休妻另取,而现在就有一个女孩,正在等待之中。

当长兴得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是又苦又甜。苦是因为,毕竟自己跟老婆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提出离婚,是否有些太过无情;而甜是因为,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据说命里跟长兴是合适的,对于他的发展和家庭都大有好处。所以,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长兴被李申安排着与这个女孩杨悦见面。

在高雅华丽的酒店里,长兴与杨悦侃侃而谈,二人一见如故,心心相印。对于长兴那些老掉牙的笑话,杨悦却感觉十分有趣,而杨悦自发的内在美又深深吸引着长兴。

就这样,二人时不时地保持着联系,每当长兴孤独无奈时,从会找杨悦出来聊天。

时间还在慢慢地走着,无始无终好似噩梦一般,时时刺激着翠平脆弱的神经。这丈夫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翠平时不时地都会想起往昔那些令她幸福快乐,而现在却遥不可及的事情。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今的翠平已经心如死灰了。

宋巧兰依然在家里作威作福,所到之处,随时都能听到她的声音,仿佛这个世界就是为她准备的,别人只能受她摆布。对于她的行为,家人也多有微词,但是无奈她巧舌如簧,又给家里做过贡献,所以,再多看法,也是无奈。

一来二去,长兴与杨悦的感情更上一层楼。许多返乡的工友将这个事情告知翠平的时候,翠平才如梦初醒。她看着当年与长兴的结婚照以及所有那些曾留给她美好回忆的照片,心里无限悲伤。

一天夜晚,翠平一如既往地拨通了丈夫的电话,本想跟丈夫好好谈谈,可是谁知道,电话那边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找谁呀?”

翠平心里一惊,她预感情况不妙,于是严厉地责问道:

“你是谁?”

“我是谁,你管得着吗?”只闻一个尖锐的声调,钻进了翠平心里。

翠平心里很清楚,看来邻居的传言并没有错,就在她即将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突然传来丈夫的声音:

“怎么了,平呀?”

翠平听着丈夫的话,半天没有说话,因为她深知此时再说什么都已经为时过晚,于是,短暂的沉默后,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翠平心里十分狂乱,她不知道该不该给自己的亲人诉说此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万般无奈下,翠平再次走到观音圣像前,默默地点燃一根香,然后虔诚礼拜,至心求问。

长兴看着挂断的电话,担心媳妇会将这个事情捅出去而将自己暴露出来。于是又急忙回了过来,试图进行最后的补救。

看着这熟悉的号码和闪亮的信号,翠平心里乱极了,她不知道还该不该接听这个电话,不知道还该不该应该相信丈夫。

电话持续不断地鸣响着,长兴心急火燎地盼望着能跟妻子解释清楚,盼望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得到原谅。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看着钟表,已经将近九点了。翠平鼓起勇气,拿起电话,只闻话筒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笑着解释道:

“平呀!你别误会,刚才是我们这边一个才来实习的小姑娘,不懂规矩,误接了电话。”

听着丈夫掩人耳目的解说,翠平心里突然一阵恶心,她急忙挂断了电话,匆匆跑到厕所里。

“哇-哇-哇---”接连三口,一下将翠平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部吐了出来。只见她边吐边哭,透过昏暗的灯光,不由地颤抖起来。

长兴见电话又中断了,于是急忙又拨打了过来。但是经过半天的呼叫,始终未能接通,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这一夜过的无比漫长,翠平和长兴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而未能入眠。

在经历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后,翠平突然苍老了很多,话也少了许多。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一天下午,翠平正在院子里面打扫卫生,突然听到家里的电话再次想起。于是她急忙放下扫帚,走进屋里,拿起电话,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急促地说道:

“哎,请问是翠平吗?”

“嗯,是的,怎么了?”翠平闻声急忙答道。

“我们是长兴的同事,今天早上长兴视察工地时,出事了,现在人已经送到医院,但是很像情况不太好。”对方继续说道。

“啊,什么?”翠平喊道。

“如果你方便的话,过来看看吧,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哦,那好吧,你们把地址告诉我,我就来。”翠平闻声急忙答道,随手拿出了纸和笔。

“嗯,我们现在在......”地方一字一句地说着,翠平随即记了下来。

撂下电话,翠平急匆匆地给婆婆汇报了丈夫的事情。

当宋巧兰得知儿子出事的消息后,突然间,天旋地转昏倒在地,一旁的女儿郝丽见状,急忙上前扶起了虚弱的母亲,然后,按翠平所说的,把大哥所在的地方进行了记录。

待到宋巧兰清醒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了。翠平早已经坐上了火车,赶往丈夫所在地,而宋巧兰也计划明天一早就要过去看看。

在经历了七八个小时的行程后,翠平终于到了长兴所在的医院。此时虽已入夜,但是医院内外灯火通明,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夜晚的气息。

翠平在长兴同事的带领下,来到了长兴所在的病房。

病房外,只有寥寥几人,大家都在焦急地盼望着翠平的到来。看着翠平的身影,众人急忙让路。

翠平缓缓地推开病房大门,抬眼望去,触目惊心。

长兴的头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鼻子上还插着氧气。一旁的输液瓶也在悄然不息地将药物注入长兴体内,以维持这个男子微弱的生命。

看着丈夫这个样子,翠平立即失声痛哭道:

“长兴,长兴,你醒醒呀!”

值班护士闻声后,急忙赶了过来,告诫翠平不能大声喧哗。

在护士的警告下,翠平强忍泪水,拿起一块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丈夫的面颊。在柔和的灯光下,心电图机上有规则地拨动着。突然之间,长兴右手的手指

轻轻抬了一下。

细心的翠平,看着丈夫这细微的变化,立刻握住丈夫的手,低声说道:

“长兴呀,你快醒来吧,咱们再也不做了,早点回家。”只见长兴的右眼皮又跳了几下,翠平见状,急忙告知护士。

护士看了看心电图的显示,又看了看病人的反应,无奈地摇了摇头,安慰地说道:

“尽量吧,现在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听着护士的答复,翠平一下心凉到底。她的泪水冲破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一旁的护士见状,又急忙上前安慰了几句,然后,悄然离开了。

看着伤痕累累的丈夫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翠平一下又想到了刚去世不久的儿子,众多伤感涌上心头,再也无法忍耐,轻声哭了起来。

时间慢慢地过着,转眼又是一个多小时。值班护士看着翠平的神情,苦口婆心地建议她到附近的房子去休息一会。然而,情难舍,爱难留,无论众人怎么劝慰,翠平始终都是不为所动,她要看着丈夫好起来,她要跟他回家。

众人规劝了一阵,看到无可奈何,也就纷纷散去。就在大家即将离开的瞬间,突然之间,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而报警灯也急忙响了起来。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闻声急忙赶了过来,看着仪器的显示,急忙疏散了家属,开始了最后的抢救。

时间是漫长的,众人都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期望病人可以度过危险。这其中,心最迫切的就数翠平了。

只见她双眼合实,心里默默念起了观音菩萨名号,一边念一边想着往日的事情。

不一会,急救室的等亮了,医生和护士都走了出来。翠平见状,急忙上前打听情况,只见值班的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并示意让她再去看看丈夫最后一眼。

听着医生的答复,翠平如同五雷轰顶,突然之间晕倒在地。

众人见状,急忙跑过来,扶起脆弱的翠平。只见翠平面如土色地喘着粗气,嘴里还不断叫做丈夫的名字。

正在呼喊时,一位护士推着长兴的尸体走出病房。翠平见状,急忙扑上前去,想要抓住最后一点希望,无奈众人急忙将她拉开,就这样,她看着丈夫一点点远去,不由自主地失声痛哭起来。

众人见状,不由地也伤心起来,随机其中几个人又安慰了起来。

在众人的搀扶下,翠平来到了事先准备好的旅社,准备休息。

看着灯火闪耀的夜色,想着刚刚远去的丈夫,翠平心如刀绞,半天不能安眠。于是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婆婆家里的号码,准备将丈夫去世的消息告知婆婆。

当宋巧兰得知儿子去世的消息后,突然大哭起来,然后又用极其恶毒的言语咒骂道:

“都是你这个该死的扫把星,害死了我的孙子,现在又克死了我的儿子,你滚吧,别回来了。”说着又大哭起来。

听着婆婆这入木三分的咒诅,翠平的心里也是相当苦闷。只见她慢慢放下电话,默默地躺在床上,泪水再次滑落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翠平进入了梦乡。

突然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和当年一样,她一眼就认出了观音菩萨,于是急忙起身跪在菩萨面前,双手合十默念着菩萨名号。

只见观音菩萨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孩子,不必忧伤。你已经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可以离苦得乐了。”翠平闻声,疑惑不解地看着菩萨。只见菩萨继续说道:

“你所有的这一切遭遇,其实是你前世的业障现前。现在这些业障已经消除了。此生也是你在这个娑婆世界的最后一生,此生结束后,你将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不再堕入轮回受报。”

听着菩萨的解说,翠平似乎心里得到了很大安慰。

看着苦楚的翠平,观音菩萨继续说道:

“今后回去,不论怎样,你且忍耐。只要一心称念阿弥陀佛名号,临终必得接引。”

言毕,只见菩萨又化作一道电光,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蓦地,翠平被惊醒了,想着刚才菩萨的话语,心里无限安慰。于是,蓦然间,又慢慢念起了阿弥陀佛名号,不一会又进入了梦想。

风呼呼地刮着,窗外一片混沌昏暗,渐渐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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