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甘棠收起了笑,颇为为难的表情。
“不过,我失忆了。有些事我未必比你知道的多,你若是查到了什么,也同我说说吧。”
若是这白小姐从前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自己也断不能不明不白的。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皎洁通透,伴着摇曳的烛火,时不时还有噼啪作响的火星,在偏殿里,这样的夜晚过过很多次,陈文颀却觉得今夜的火星炸开的声音都比以往的要好听。
“你怎会武?”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那是身体本能反应,我觉着,也许自己是个武学奇才。”
陈文颀笑了笑,骗人精,她的身手不是毫无章法,甚至颇有将门风范,定是有人悉心指导的。
“你是有什么地方想去吧?”
从白家人口中听得刚醒便要翻墙而出,在镇国公府前的反应也很奇怪,如果没猜错,她要带白承峤去的地方,也不是那珍宝坊。
陶甘棠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陈文颀站了起身,因换了一身墨绿长衫,一头墨发,整个人瞧着甚是清雅出尘。
陈文颀走至床边,又看见陶甘棠勾了勾手指示意附耳过来,真是个得寸进尺的家伙。
陶甘棠看着弯下腰的陈文颀,双手合十,拢上了他的脖子,陈文颀一愣,也没有挣扎,眼眸如寒星,直勾勾地望着陶甘棠,陶甘棠咽了口口水。
“我落水昏迷了几天,那些天我做了个梦。我梦到我成了陶家小姐,也就是安阳郡主。像走马灯似的过了遍她的日子,然后还梦到郡主病逝了。我醒来的时候,以为这只是个梦,可是我的婢子同我讲,安阳郡主真的殁了。”
陈文颀看着陶甘棠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贝齿朱唇,杏面桃腮,一脸认真的表情甚是惹人喜爱。陶甘棠未得回应,有些焦急。
“你是不信我?我能证明。”
一个着急,本勾着陈文颀脖子的双手也使了些劲儿,陈文颀一个没稳住,直堪堪的向前倾了去。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陈文颀虽反应极快的撑住了身子,没让自己倒下去,但是两人的距离变得极近,近到陈文颀可以看到她的眼里倒映着自己的脸。
陶甘棠的脸登时变得通红,呼吸也有些急促,忙松开环住他的手,躺下一头闷进了被子里。
“我…我真能证明。”
陈文颀看着她攥着被角有些发白的手,还有慌张的声音,全无半点方才神采飞扬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微扬。
“别闷坏了。”
陶甘棠闻言,慢慢探出了头,本是自己想戏弄一番陈文颀,让他无暇顾及自己话语中的漏洞。白小姐的样貌是一等一的好看,陶甘棠很有信心,谁能不耽于这般美色呢,晨起看那铜镜里的人儿,自己都愣神了,怎的有这般美人儿,瑰姿艳逸同仙子一般,比宫里的好些娘娘还要好看。可是,却不曾料到自己才是那个被美色所误之人,陈文颀倒一直一副陶然自若的模样。
想及此,陶甘棠瞥了一眼站得笔直的陈文颀,端的是玉树临风的好模样,自己耽于这等美色,也不是会叫人耻笑的,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安阳郡主和沈太傅嫡长子沈若昀相交甚好。”
陈文颀双眼微眯,似是在回忆什么,点了点头。
“不是什么秘密。”
陶甘棠无可厚非的撇撇嘴,须得说自己不为人知的事,还不能太过隐私,还得他也知晓的,可自己与他从前交集着实太少。真难。
“可我若说,这沈若昀又与王爷您关系匪浅呢。”
陈文颀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走回了椅子,坐下来,打量的目光注视着陶甘棠。
输人不能输气势,陶甘棠估摸着这番话是起了作用,看着他示意自己继续的眼神,便撑着身子半坐起来。
“沈太傅乃朝中最为坚定的太子党,太傅断不会同意自己嫡长子与王爷您交好,这件事,沈若昀只告诉过安阳郡主。”
其实也不是沈家哥哥告诉自己的,是自己瞧见他拿着陈文颀的策论,自己多嘴问了几句。
沈家哥哥向来眼界高,瞧那策论被他很是珍藏的模样,满是摩挲的痕迹。沈家哥哥说宁阳王见解独到,眼光毒辣,颇有雄才大略。
自己问他与太子相比呢,他却笑了笑,敲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宁阳王是孤狼,太子虽聪颖过人,但虎与狼不一样,没得比。
“太子是个劳什子的虎,我瞧着他就是呆头鹅。”
“朝里的都是呆头鹅。”
“你爹也是?”
沈若昀听了自己的话,头点的重重的,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他最呆。我同宁阳王来往都不许。”
“那你是呆头鹅吗?”
沈若昀跟看傻子一般看着自己说:“我不呆,我同你玩,也同宁阳王玩。”
陶甘棠一直觉得这话听着总不是个味儿,沈若昀看自己思索的样子,又敲了自己脑袋几下,连连告诫自己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他和宁阳王的关系。陶甘棠有时总觉得自己掩藏的是小郎君和小娘子的私情。
“他倒同我说过,确实如此。”
陈文颀靠着椅背,神情自若,仿佛陶甘棠说的事与自己并无任何关联。
“你信我不信?”
床上的人瞧着他这副样子,星眸微嗔,双颊绯红,半是撒娇半是嗔责的语气。
“我未曾说过不信。”
“你戏耍我。”
陶甘棠像个被惹急的小鸡仔,鼓着腮帮子瞧着他。
“你是我的妻,我怎会不信你。”
陈文颀乌黑的眼眸中似乎泛着淡淡的涟漪,他平日里一双带着寒意的眸子说这句话时却如同融了冰的湖泊,宁静淡泊却又叫人沉溺于此。
陶甘棠这只小鸡仔登时陷了进去,只消看一眼就觉得自己要被他熬成鸡汤了。
陶甘棠咽了口口水,沈家哥哥没说错,陈文颀和呆头鹅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