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古瞧着陈文颀步伐凌厉,忙低头跟上。
“王爷,刺客交代说是恭大人派来的。”说完只听得前面传来一声冷笑,靛蓝长袍上还沾有已经干涸的血渍,王爷今日里瞧起来分外不同,整个人在黑夜里更像个索命的罗刹。
“恭季惟,六弟那小妾的表哥。”
“是。”自家王爷过目不忘,自己向来是钦佩的,不过就算事事如明镜一般清楚,也只得隐忍不发,自己纵使不解,也无可奈何,王爷无心争权夺势,那自己也只要保护好王爷就好。
“我听闻,恭季惟的小儿前些日子在六博坊生了事。”陈文颀突然停下了步子,头微斜,月光洒在他的半边脸上,眼中明晃晃的杀意。
暮古只觉浑身一冷,旋即回过了神,低头不敢直视陈文颀。“小的明白。”心中却也有几分庆幸,自家王爷终于决定动手了。
陈文颀继续向前走,眼神愈发狠戾,若说是六弟拿得禁药来这般害自己,自己断是不信,那厮绝不计蠢笨如斯,涂抹刀剑之上刺杀自己,自己的身手他是清楚的,与其如此大费周章,不如直接下毒来的简单,况且,六弟向来心机颇深,不轻信他人,假恭季惟之手来害自己,不像他会做的事,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备马,去太医院。”
暮古听得此言,看向向前走的身影,稍加揣度,便心中几分了然,王爷这是要去问太医解药,只是方才那太医这么久仍未回应,料定是棘手的很,自家王爷向来沉得住气,今日实在反常。
太医院内,马太医正摸着自己的长髯,不住的摇头,那祝太医说的血涸散自己确实遇到过,只是那时候是用这血涸散是以毒攻毒,救那安阳郡主所中的五毒藤,如今这般,也不能兵行险招用五毒藤去攻那血涸散,这个法子定是会毁了根基的。这血涸散着实阴毒,中毒之人浑身发烫,全身血液犹如沸腾一般,颇有将血液炙烤烘干之意味,故而得名血涸散。
待到门外一阵哗然,马太医便看见祝太医领着宁阳王来自己房里,马太医看着祝太医一脸讨好的表情,无奈的给陈文颀行了个礼。
“本王听说,马太医对血涸散颇有研究。”
陈文颀坐了下来,把玩着桌上的茶盏,一下一下的叩着桌子。
祝太医抬袖抹了抹汗,方才自己正抓着药,就见着宁阳王闯了进来,眼中要是自己给不出解药就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气势,自己也只得交代出马太医,等这事过了,自己一定给马太医多买点他爱吃的刘记的雪酥饼。
马太医抬眼看向讪笑的祝太医,不卑不亢道“微臣曾诊断过一例,只是当时这血涸散用来以毒攻毒,是以救人,如今作为毒药,恐怕…”
茶盏敲桌子的声音也随着马太医的话音停住了,坐着的那个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如何?”
马太医瞧着陈文颀的眼神,本笔挺的背也忍不住弯了下去,低头不再直视。
“这毒,微臣听闻,皇上还有一帖解药。”
皇帝?陈文颀一怔,是啊,自己怎没想到,宫中此等禁药,怎会有皇帝没有解药的毒药。虽自己不得他喜欢,但这也是他御赐的姻缘,他又那般贪名声,求个解药不是难事。想至此处,陈文颀站了起身,对着两位太医微微欠身道:“方才多有冒犯,万望谅解。”祝太医连忙摆手,跟在马太医身后唯唯诺诺。
“本就是臣等办事不力,还劳烦王爷费心。”
马太医回了个礼,毕恭毕敬的将陈文颀送了出门,祝太医看着陈文颀走远,忙松了口气,很是愧疚的模样替马太医捏肩,马太医瞧他这样,也没什么脾气了,只忿忿地丢下一句:“雪酥饼三斤。”
话音刚落,就听的后边捏肩那人小声嘟囔:“撑不死你。”
回头看向那不知好歹的人,只见的他笑嘻嘻的把自己的头拧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五斤吧还是,刘记有活动,买五斤送一斤。”
下次绝对,再也,不会帮他了。马太医暗暗下决心。
“王爷,这个时辰,皇上怕是休息了。”暮古看着自家王爷赶向皇宫的身影,忍不住说道。
“我就求他这一回。”
语气不容置疑,暮古本想继续劝他明日再去寻皇上的话也咽了下去,王爷没有旁的皇子们会讨皇帝欢心,更何况皇帝本就不甚喜欢自家王爷,王爷这般,实在是太过冲动。
陈文颀怎么不知这些,只是觉着自己得快点,再快点,想着白款冬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自己怎的也没法冷静去想旁的事,皇帝的喜欢有什么好在乎的。
“苏公公,五皇子求见皇上。”
暮古向一个太监总管模样的人手中递了个金叶子,只见那太监眼皮子一翻,阴阳怪气道:“这见不见,咱家还是得向皇上通传。”
暮古低头,一副恭维的样子,话语间满是奉承。“苏公公是皇上的身边人,皇上的心意最了解的莫过苏公公了,只是我家王爷确有急事,劳烦苏公公了。”
“别怪咱家没提醒,今儿个里头还有皇后娘娘,皇上肯不肯见还是另一回事。”
苏公公很是受用的样子,嘱咐了一句便进去通传了。
皇后…陈文颀眉头一皱,看着崇明殿内灯火通明,这是自己第几次来这里,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皇城那么大,可自己在这么大的地界里却是最多余的那一个。
“皇上,五皇子求见,似乎有急事。”苏公公进了殿,瞧见皇后正拈着一颗葡萄递到皇上嘴边,皇上听了自己的话,眉头一紧,一口吞下了那颗葡萄,慢条斯理的嚼着那颗葡萄也不说话,而一旁的皇后也继续拈起葡萄喂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