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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天神,哪吒

“江辰能与诸位道友并肩作战,实是三生有幸。若我等之中,有谁幸运能活下去,就带着死去兄弟们的遗骨,去一趟鸣凤阁,好好喝它一顿,碧海潮升!”

已经无人还有兴趣去想他们究竟能不能喝到碧海潮升,更多的人心知肚明,这场战争过后,近乎八成仙人都将陨落。即便明知生存无望,他们仍坚定信念,死战不退。

回答江辰的声音难得郑重坚定一次“好!好!好!”

事实上,这些仙人们哪里会在乎凡俗人人相传堪称仙家美味的碧海潮升呢?

天庭群仙但凡参加一次仙人聚会或是天庭的蟠桃会,都能喝到比碧海潮升不知要美味多少倍的仙酿美酒。

然而,现在这些一切,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

他们有活下去的信念,也有随时赴死的决心。

只是想起曾经在天庭的点点滴滴,神仙生活,心中仍无比憧憬。

和平年代,没有人会在意战争的残酷。

只有到战争时,才会想起和平的珍贵,同时愿意为此付出沉重代价,获得新的和平。

人类总是在一个又一个的轮回中,进行着幼稚且无知的行为。

无穷无尽……

从始至终,人类的本质都没有发生变化。

即便时代一次又一次的进化,走向新的格局,但人心中本质的一些东西,都不曾改变。这种东西有好有坏,好的足够延年益寿,坏的也足够致命。

世人皆醉我独醒。

说来层次颇高,却被人认为是痴人说梦,哗众取宠的行为,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有蠢货,才会有这样的一种不切实际的感受。

蠢货,往往是最重感受的。

天上暗云沉沉。

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剑庐外的灯笼光照在路上,幽幽碧碧,更显剑庐森森。

一缕箫声扬起,如思如慕,回环往复,暗夜幽想,往事芬芳,长音短调交错变化,缠绵悱恻,情真意切,极尽洞箫音域表现的极致。

听得箫声乐音缥缈而来,仿佛盛开的花香在空气中氤氲萦绕,闻之似有蔷薇芬芳,流连忘返。

萧声所过之处,无数新仙盟仙人头痛欲裂,有些境界弱的,则直接被音律震慑心魂,头骨炸裂,身死道消。

江辰一身白袍此刻以被血染成鲜红。

一切都结束了……

他实在太累了,他想要睡一会。这首《肝肠断》恐怕是江辰此生最后一曲。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他如临世谪仙般飘然落下,周身法力消耗只剩不到一成,高原唤出翻天印,一掌挥下,冷然道“江狂侯,既然找死,本座就成全你!”

江辰依旧吹着洞箫,周围一切仿佛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以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可是啊……为何心中还隐隐有些不甘心?

战争的结局完全都是一边倒的无奈形式。

新仙盟的实力实在太强悍了。

江辰等人有心无力,即便做出了以死相搏的决定,最后的结局也难免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可悲!

可叹!

可怜!

江辰已经黔驴技穷,只能束手待毙。

忽然……

东边天际,霞光万道,山风随霞光而至,雾气迅速退散,露出山崖、绿树、天宫的楼宇……“轰隆隆!”一声震雷晴天霹雳般落下,击溃了高原掷出的翻天印。

“来者何人!”高原眼中露出疑惑色,抬头望去。

雷霆万钧之中,只见一位神将赫然站立于穹顶。

——一个人,便是整座苍穹。

这人额中点缀一抹朱砂,样貌俊秀威严,一双怒目仿佛能看穿任何人的心思,他身缠红绫,左手持火尖枪,右手臂环绕金箍,脚踩先天灵宝风火轮,行似电,去如风。

他便是威震三界的战神“哪吒”,排名仅次于灌江口那位的天庭第二战将,手下统领数万天兵天将,被玉帝册封三坛海会大神。

在他的身后则是上万天兵天将,巨大的巨灵神将只露出一个头与一只大锤,冷冷扫视下方魔族仙人,只需哪吒的一声令下,他那上万斤重的先天灵宝瓮金锤便会挥下去,砸死下方任何一个魔族仙人。

“碧游宫的江道友,放心!你死不了!”哪吒高声传音,声音响彻整座华山。

……

清雎天尊怕的就是敌人“稳慎”。

对方越是小心,就越是无隙可乘。

当他察觉出自己计划中的漏洞时,似乎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一刻,清雎天尊震惊的站了起来,抬头看向远处幽幽飞来的不速之客。

那人直接进入灵霄殿,没有任何人敢出手阻止。

清雎天尊双目圆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是你?”

那人身着银色铠甲,容貌伟岸,素有英杰之表。

来者沉声道“是我。”显得极不高兴。不难看出,二人是老朋友了。只是如今见面的目光,一个震惊,一个愤怒。都是真真切切极不友善的神情。

清雎天尊凝神道“杨戬,我想不到你会来。”

“为什么?”

“三界素知你与玉帝的关系,这一切,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杨戬冷笑“你可真会代替别人瞎操心。他是我舅舅,难不成我还会帮着外人去推翻我舅舅的统治?”

清雎天尊道“我出手时,你也并未阻止。如今你要来阻止我?”

杨戬摇了摇头“我一个人还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带了很多人来。”

“哦?”

杨戬道“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中,我师傅也来了。”

他接下来的话尤为重要……

华山四处山峰此刻以感受不到一丝安全。相反,这里如今更像是一个监狱、死气沉沉的牢笼,特别是看到半死不活的玉帝颓废的样子时,这种低落情绪更为严重。

玉帝用只属于他自己的苍老声音正和太白金星谈话,内容自然是灰暗的。

“他们把华山围死了?”玉帝问。

太白金星点了点头,平静回答“是,华山如今已成为了一座死峰。”

“不会死的,我们这一路走来,被他们围困过多少次,你知道吗?我都记不清了,但每次我们都能化险为夷。什么炎光大世界、营丘大世界,清雎天尊手下的仙人神魔都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这次和从前不同。”太白金星摇了摇头,脸色平静“从前,我们是逃跑,居无定所,一旦有情况就会立刻逃离此处,让敌人无迹可寻,可动性灵活;而如今,我们身居华山,已经被完全围困,外面更是有新仙盟的仙人神魔阵法封禁,想跑?怎么跑。”

玉帝半天没说话,但很久过后,太白金星从他眼中看到的不是失望,而是他眼里突然放出温暖的光,然后听到仿佛从天外传来的声音“朕是玉帝!是三界的执法者,掌管三界万物生灵,朕不怕!”

太白金星讶然,这句话,他曾经听过无数次。只是在玉帝被清雎天尊推翻后的一句逃跑,他以很少说这样的话了,太白金星认为起玉帝重新认识到自己的地位与价值,能够正视自己过去的错误,所以才学着低调、谦虚,潜龙勿用。然而……如今玉帝又说出了从前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话或许在玉帝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然而,外人听来却是十分刺耳的。

况且,如今局势不同从前。

今非昔比。

这种话就有了别样的味道。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凡俗眼中高高在上的玉帝,实际上也不过是天道的代言人,并不是真的天道。

因此,对他而言。他说的每句话,仍是会降生在自己身上,成为功德或业力。

玉帝看到太白金星在发呆,神秘兮兮地向他招手,像是在召唤迷途的人,太白金星猛的回过神来。

玉帝道“你凑过来,朕告诉你个秘密。”

太白金星小心翼翼地凑到玉帝面前。

“再近点!”玉帝语气中带上了消逝多时又仿佛重新复苏的威严。

太白金星把耳朵贴近了玉帝的嘴边。

他听到了仿佛从地底传来的妖魔的声音“朕不相信你们任何人!”

太白金星惊骇万分,慌忙跪倒,将头埋在双手环成的空隙中,身体微微颤抖,却不知说什么。

“你起来!”玉帝微微闭上眼,回想往事,这往事先进入他的脑海,然后从他的口里流出,“朕这一生信任过很多人,也遭到了很多人的背叛。朕活得太久了,却没有一刻是轻松自在的。朕无时无刻都在紧张中度过,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做错什么事。多少年过去了,朕逐渐习惯了自己的地位,认为自己身为三界至高执法者,拥有无上权利,可以享受一下人生吧。于是,朕逐渐沉沦,朕曾经信任过清雎天尊,将他视为朕的心腹,朕曾无数次的想见,谁都可以背叛朕,就只有他不能。绝对不能!但朕没想到,最放心的人却野心勃勃,想要取朕而代之,朕岂能容他!他不是好鸟,你们更不是,李长庚,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真实来历?”

说到这,太白金星身体颤抖,悄悄抬头,却看到玉帝也正瞧着自己,不怒自威。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恐怖寂静的氛围。

太白金星咽了口口水,再次低下头。

玉帝道“元始天尊派你来,就是为了监视朕!”

太白金星颤巍巍道“陛下……”

玉帝道“清雎天尊是混账,带走了几十万天兵天将,还想将朕斩尽杀绝?哈……哈哈哈……简直是笑话!朕是谁?朕,是天下共主!是天庭帝王!是三界最高的执法者!他想杀朕!朕就先杀他!只可惜,并肩作战的兄弟都靠不住,何况是你们这些人?啊……这一切,是朕的错吗?难道……真是朕错了?”

太白金星断定,玉帝还没有疯,只是离疯不远了。

他对玉帝可是忠心耿耿,虽然说这其中也确确实实有元始天尊授意,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同舟共济,他已经发现天庭倘若没有玉帝,那简直就是一盘散沙。

清雎天尊虽然是天庭新任执法者,可是他的威望远远不如玉帝。

如今,放眼天庭。能够真正认可清雎天尊的仙人神魔,实在少的可怜。大家之所以如今看上去还忠诚于清雎天尊,不是被他吸引以及对其的尊敬,只是因为惧怕清雎天尊无边法力与阴狠手段。

天庭在玉帝统治的后半截,全靠太白金星和吠罗天王等仙人在苦苦支撑。

他为这个狗屁天庭贡献了一切,得到的却是玉帝的不信任。

这让太白金星苦不堪言,心情极度沮丧。

但责任心仍让他死心塌地为玉帝着想,为这个大厦将倾的天庭着想。

在玉帝发了一顿回忆牢骚后,太白金星鼓足勇气,向玉帝献出了经过他反复推敲并成功验证后的当时看来的一条近乎完美计策。

迅速撤出华山,继续转移各大混沌世界,招兵买马,暗中和分散在三界各处的保皇派仙人会合,如此一来,才有可能重整旗鼓,而一直守在华山,只会让玉帝他们坐以待毙,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被清雎天尊一锅端掉。

如今,华山四座山峰,已有两座被攻破,一座苦苦支撑,另一座则陷入即将攻破的局面。

己方以是强弩之末。而敌方战意却越来越浓重凶猛。

玉帝两眼冒出令人悚惧的火来,他咆哮道“朕是三界共主!谁敢抓我?谁敢杀我!他们是不是不想活了!他们一定不想活了!朕作三界共主,何惧之有?不用尔奏,政事不用尔理,尔欲出外去,欲在朕身边,随你便。朕铁桶江山,你不扶,自有人扶。你说朕没有兵,朕的兵多过三界众生,朕的兵可扫平一切乱党!何惧清妖(清雎天尊)!”

太白金星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他做出正确判断:玉帝是猪油闷了心,或许可以说,已经得了失心疯。离疯越来越近了。还是使命感和高度责任心,让太白金星决定想方设法保住华山。

只是这难度太大。

他一介文仙,有不会上阵杀敌。即便在凡俗眼中极为珍贵的法宝,放眼三界,在天庭仙人看来也是最寻常不过的普通法宝。

太白金星的想法是好的,可要付出实践,亦是十分困难。

伴随他这种消极情绪而来的是僵持局势被一分一秒的打破。

况且,即便时间过去了数日。

天庭也不过转瞬之间。

然而,清雎天尊却仍不断催促仙人下界向段先生与高原等人训话。攻山的时间过于漫长,盘古开天地才用了多久?

四座山峰迟迟攻不下来,这让清雎天尊逐渐失去了耐心。

忽然……

太白金星心血来潮。猛的抬头,他的目光穿梭一座座遮挡视线的建筑楼阁、丛林草木……终于,看到了北山的那一处风景。

这一看,眼中就流露出了兴奋的光。

只见一位天神手持火尖枪,脚踏风火轮,怒目而视下方高原,大喝一声“碧游宫的江道友!放心,你死不了!”

太白金星不自禁的大喊“有……有救了!”声音都在颤抖。

玉帝抬起头,疑惑看着面前的老头,还以为他也得了失心疯,连道“怎么!”

太白金星道“是……是……李靖父子!是哪吒!是巨灵神!我天庭,还没有覆灭!他们……他们都来了!”

玉帝心有触动,眼圈都红了,仿佛承受着重大压力的心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他瘫坐在地上,逐渐恢复神智,缓缓道“来了好!来了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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