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墨接连“喂”了几声也没有听到动静,只听得那边思砚似乎是很低沉的唤了一声:“外婆……”然后电话便被挂断了。
思墨心里狠狠的一抽。到底怎么了?是外婆有事,还是思砚有事?又或者,发生了什么事?
他转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急急忙忙的向电梯跑去。
这都是他的亲人啊!他可以跟他们赌气,可以跟他们坚持自己的选择,却做不到对他们的事情真的放下。他们的喜怒,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只是,为了能够争取一个满意的结果,争取一个幸福的未来,他一直在狠着心肠坚持着。可是,思砚的失态,让他再也无法淡定下去了,他必须要回去看看,不管家里发生了什么,他都必须去!哪怕是外婆打死他,他也得去!
一路疾速驶向别墅,将车停在门口,大步跑进了别墅里,推开门,正好听到外婆一声颤抖的怒斥:“他气我,你也一起气我吗?你们是不是都想要我死了,给你们一个清静?”
思墨大惊,他推门的动作惊动了房中的其他人,思墨抬眼望去,更是惊了一下,忙大步跑过去,声音有些低哑的唤道:“思砚……”
沈老太太靠坐在沙发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正颤抖的指着思砚痛骂,而思砚直直的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听到思墨的唤声,抬起头,扯开一个安慰的笑容,轻声唤道:“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让……”
思墨连忙将眸光转向对他视若无睹的沈老太太,哽咽着请求道:“外婆,我知道您是在生我的气,求您不要怪思砚,要想骂就骂我吧……”
一向威严却又无时无刻不保持着良好教养的沈老太太登时大怒,从身边抓过几张报纸,对着他身上扔了过去:“骂你?我当然要骂你,不但要骂,更要狠狠的骂!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这一次次的都是什么?这样的女人你也要?这样的女人也值得你六亲不认?沈思墨,你是一条狼吗?我这么多年不是在养外孙,是在养白眼狼吗?你……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老太太死都不要看到你……”
说着,老太太又紧紧捂住了胸口,激动的喘不过气来,咬着唇侯在一侧的沈清美忙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臂劝慰道:“妈,消消气!妈,您看,思墨不是回来吗?他还是放心不下您的……”
不说还好,一说沈老太太更气了,指着思墨怒骂:“他是为我回来的吗?我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把他当成命一样的看,他为了一个女人,把他七十多岁的外婆当陌生人?你自己算算,你多久没进这个家门了?我这么大年纪千里迢迢从加拿大赶回来,是为了谁?你……”
沈老太太说着,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沈清美又急又痛,连忙一迭声的安慰着,不敢离开寸步。
思砚也向前跪行一步,握住沈老太太的手臂,苦苦哀求:“外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怪我哥了,是我自作主张,是我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对,我哥他什么都不知道。外婆,您要骂还是骂我吧!”
思墨的心也是又急又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板上,压抑着心底的苦楚,哀求着:“外婆,都是我的错,您骂吧,想怎么骂怎么骂,我都听着……是我不孝,与思砚无关,求您让他先起来吧!”
沈老太太更加恼火了,手指转向思砚,怒斥道:“他无辜?他真的与你的事无关?那为什么想要把和你的女人有关的报纸藏起来?为什么上次就想要将其他证据藏起来,这一次又想重蹈覆辙?”
思墨的目光落在散落在地上的报纸上,马上清晰的看到了晓浓和林清语在医院的那几张照片,他瞬间便明白了原因。
“外婆……”他捡起地上的报纸,想要为晓浓辩解,沈老太太却一把推开他的手:“拿开拿开!我不能看到那个女人,别让我看到她,我一秒钟都不能看到她……”
思墨愣了一下,有些震惊的望着沈老太太。他可以想到外婆不接受晓浓,可是,他没有想到,她是那么那么的恨她、讨厌她,一如五年前一样,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松动。难道,即便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这几年所受的煎熬,也不能让老太太的心,有一丝一毫的松动吗?为什么?外婆明明知道,害他失去母亲的只是晓浓的继母,他已经想通了,外婆却为什么依然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妈……”看着思墨震惊的神情,沈清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轻轻晃了晃老太太的手臂,眼神微微闪动,望向老太太,欲言又止,眼底似乎隐藏着什么莫名的情绪。
沈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重重叹了一口气,沈清美忙伸出手轻轻为她顺着气,低声劝慰道:“妈,您看思墨和思砚都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想惹您生气,您就让他们先起来,咱们慢慢说,好吗?”
沈老太太又转头看了兄弟俩一眼,冷哼一声,将头转了回去,没有说好,但也没有说让他们一直跪着吧!
“快起来吧!思砚,去给外婆拿药,思墨,还不快去给外婆端水……”沈清美看了兄弟俩一眼,提醒道。
思砚忙走到储物柜前掏出药箱,拿出老太太的药,思墨赶紧跑到厨房端来了水。
很奇怪,家里的阿姨和司机常叔都不在,他留给老太太的车也不在,都出去干什么了?
“不用看了,你外婆遣他们出去了。”沈清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
沈老太太是个爱面子重身份的人,越是火气大,就越是不想让当事人之外的人知道实情,便找了借口将他们遣了出去。
“外婆,喝水吃药吧!”思墨将水递到她手边,老太太冷哼一声,根本就不接,思墨有些难做,沈清美接了过来,柔声劝慰着:“妈,吃药吧!医生可是说要按时吃药,不吃药可是危险的。”
沈老太太咬着牙说:“我七十多岁的人了,还什么危险不危险?每天被这么气着,还怎么能不危险?”
她正在气头上,沈思墨不敢多说话,只好硬着头皮聆听她的训斥。
沈老太太喝了几口水,吃了药,缓缓闭上双眼,疲惫的靠在沙发背上,沉默了良久,突然睁开眼睛,指着思墨放在茶几上的报纸,又从身边摸出几张照片,扔了过去:“思墨,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什么?一个女人,同时跟你和林清语交往,还和他手牵手,甚至让这个男人的手在公共场合之下摸上她的脸,就怕不知道她和那个男人有多甜蜜。这样的女人,也值得你去喜欢吗?一个脚踏两船的女人,也值得你为她众叛亲离、六亲不认吗?前一天还和你甜甜蜜蜜,后一天就和林清语纠缠不清,与谁缠绵对她来说,都是普通的像吃饭吗?她能和你这样卿卿我我,也能和另外一个男人纠缠不休,就说明她不爱你!她根本就不爱你啊,思墨!”
沈思墨紧紧抿着唇,不敢说一句顶撞的话。他刚刚看到了,外婆的药里又增加了治疗心脏病的药物,可见,她的心脏病又有些严重了。他怎么还敢说出顶撞她,刺激她的话?虽然,他潜意识里不相信晓浓是这样的人,可是,又不能不对那些照片和报纸上刊登的图片没有一点点反应。没有风,便没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