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洛家安三小姐吗?不是说一直卧病在床?怎么还出来了?”她言语中还带着一些厌弃。
少年没说什么,在与桥上洛锦目光撞上时,微微一愣,脸上温润笑意冲着洛锦微微颔首以礼。
洛锦见状却将视线移开,只当他是识错了人。
一帮的李程薇将这一幕入了眼,望着洛锦,想起她所说的和顾子易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看她这反应想来是真的了。
“这顾子易倒是个温润少年郎,虽说你们现在没有那婚约了,他还能对你微笑示礼,想来人应该是不错的吧,倒是可惜了你们。”
顾子易?原来刚刚那少年郎竟是和她有过婚约的陌生男子。
可他方才那一笑,却让洛锦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那时候她出了那档子事,背的可是私会男人的污名,只怕那时候也有不少人嘲笑顾家吧,他作为自己的未婚夫,未婚妻还被撞见了那样的事,说什么见面都是分外眼红的吧。
可显然顾子易并不是那般。
不过洛锦倒是也想得通,依照印琴所说她顾子易似乎并没有见过面,没有感情的人,那婚约自然是可有可无的。
“其实也谈不上可惜,若没有情愫,婚约只是束缚吧。”
她这话说得十分坦然,可她到底不是真正的洛锦,情愫没有,其他感情更是没有。
李程薇倒是颇为赞同洛锦这句话,“我也是这般想,即便我嫁也想嫁给自己心悦之人。”
王妍玉见两人谈论也在一旁笑道:“那我祝你们二人都能寻着如意郎君。”
这句话引来三人嬉笑,便没再谈其他。
晚间,夜已深,逛也逛累了,三人也就此散去。
印琴跟在洛锦身后,扶洛锦上了马车之后,便在窗边说道:“小姐,方才你可是看见顾公子了?”
虽然旁人不知道洛锦失忆了,但是印琴知道,她想着自家小姐定是识不出顾公子了。
“顾公子说起来倒是一个好人,先前小姐在顾府,曾受过顾公子的庇佑,小姐对顾公子心怀感恩,原以为小姐只要过了及笄礼之后就可同顾公子行婚,不必待在豺狼窝里,可是没想到还是被夫人她们设计陷害了。”
“曾受过顾子易的庇佑?”
只怕那时候洛新颜设计陷害洛锦的时候,应该也是知晓了她的心意吧。
“嗯,那时二小姐刁难小姐你正好被顾公子撞见,将小姐护在身后。”
这顾子易倒还是个君子,不过只怕也是因着有那道婚约的原因吧。
马车稳健落在了洛府,洛锦进去的时候,下人们倒是恭敬了许多,也知道向她行礼了。
月影星疏,祠堂里,洛新颜还跪在铺垫上,脸上挂着泪,红着眼,若是不知她性子,看上去倒真像是她受了委屈一般。
察觉身后带过一阵风,她回头一看,才见迈着步子走进来的洛锦。
眼神立马变得凌厉起来,望着洛锦,恨不得把她撕碎了,“你来作什么?来看我笑话?”
洛锦望着祠堂里排列着的牌,最后才将眼神落去洛新颜身上,“当然是来看看二姐姐在这里反省得怎么样了,这怕还是姐姐第一次跪祠堂吧?滋味如何?”
那时候洛锦因为落水一事,回来就被洛禹山罚跪祠堂,跪了好几天,都没一个人来看过,直到后面在祠堂晕了过去,还是洛景轩发现的,他将洛锦抱去房间里请了大夫过来,洛禹山王氏一行人才过来。她在祠堂跪得晕倒的时候,王氏不会不知道,以往只要她身边一点动静王氏都第一时间知道,没道理洛锦晕倒在祠堂没人传她耳朵去。
“洛锦,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得意了,别以为你现在长本事了我就对付不了你,以后我一定要让你偿还回来。”洛新颜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一张小脸失了乖巧,转而变得恨意横生。
洛锦却只是轻笑,“是不是姐姐已经将自己做的事都给忘记了,要是真要算清楚的话,二姐姐设计陷害了我不少事?哪桩哪件不是几乎要了我的命?”
“你没资格,你没资格和我挣,我就是不想让你存在这个世界上,你这贱骨头的命倒是硬得很,回回都能死里逃生。”
洛锦看着祠堂上供奉的列祖列宗,“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二姐姐也敢在这里说出来,洛家家训第一条就是家庭和睦融洽,二姐姐怎么连这个都记不住?”
“我还轮不到你来管!”洛新颜一脸愤恨,若不是腿已经麻木了,她现在恨不得上去扇洛锦几个耳光子。
“二姐姐,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你们母女两想和我斗,我乐意奉陪。”
洛锦将话丢下以后也就出了门去,印琴转身去将房间的门再掩住。
院子里,入画在指导着下面的人,见洛锦来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恭敬去行了礼。
洛锦道了一句,“起来吧,若是无外人,这礼也免了吧。”
她还是虞幼仪的时候也就不计较这些,即便对于庶妹她都十分包容,最为包容的就是虞佑琳了吧,这些繁琐的礼自来就没让虞佑琳好好行过一次。
现在才知道,她虞佑琳现在就是成日行礼她都觉得不够,即便是行跪拜礼,一步一扣首她也不乐意接受。
她忘不了,火光里,虞佑琳挂着唇边的笑有多得意,望着江一泽时的笑有多甜美。
洛锦回了屋子,便让印琴伺候洗漱睡下了。
常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那破旧的院子里,火光肆意,隔着那火光,外面的是苏家一家被抄斩的模样,她的外祖父跪在地上,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手里举着尚方宝剑,耗不留情的动了手,血光四溅,后面是苏家的哥哥们,他们咬牙切齿,骂着无道昏君,可话才唇边刚落下,喉咙却已经被穿透。
洛锦在火光里大声喊着唤着,声音嘶哑,外面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心底抽疼,疼得她几乎呼吸不了,那疼从心头泛起的,竟比她浴火焚身时还要更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