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内心掀起多大的波潮,仪式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终于轮到了小辈,大姑娘周芳华携着弟弟妹妹们,整齐规矩的向周老太太磕头祝寿,“孙女,孙儿祝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周老太太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孙子孙女们,眼含热泪的看着她们,心中感慨不已。
自己越来越年老,而这些年轻的小辈们啊,就像麦苗一样,生生不息,永远那么的热情鲜活。
自从老太爷走了之后,她一直将自己活成了他的样子,她在商场拼杀,在家里肃穆,扮演着周家的顶梁柱。
傅云锦静静的跪在地上,内心却想的是,这一刻,她真正的相信自己确实回来了,而且她的回来有了真实的意义。
丁香轻轻的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袖,悄声道,“老太太?”,她才回过神来极少在人前失态的她,拿起手帕沾了沾眼角。
“好啦,都起来吧,我的小猴子们”,她笑着开口。
众人道过谢后纷纷起身,分两拨站在了侧面。
管家又开始宣读礼单,不过这次却是小辈们的,那几个年幼的,好奇的伸长了脖子,迫切的想知道都有什么礼物。
在众人的一句句赞赏中,周家的表哥表姐妹们的礼物得以公布,最后,就轮到傅云锦了。
傅云锦不动声色的偷瞄了一眼,只见周老太太极有兴致的样子,她才确定老太太是真的不知道,所以才会如此期待。
不过,好礼物从来都不怕迟。
直到管家宣读完,众人都一脸懵,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有人过生辰,给送一件衣服呢?”二舅母口直心快的问道旁边的大舅母孙氏。
虽然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有些人听到了,明显苏塔艾嘉里氏没有那么圆滑,所以就直接问了出来。
可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众人的心里话呢?
孙氏拉着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苏塔艾嘉里氏是直率不是愚蠢,所以她当下就闭口不问了。
面对这样的场景,最担心慌乱的人莫过于周老太太和云心云水了。
周老太太一向清楚傅云锦的性子,她送一件衣服也在她的理解范围内,但别人就不一定理解了,老太太既担心傅云锦的心情会受影响,又担心日后传出对她不利的话来。
总之,她的担心,完全是出于对傅云锦的爱与保护。
相比于周老太太,云心云水可谓是两股战战,她们当然知道傅云锦送的东西啊,不仅如此,她俩还出过不少力呢!
但此刻,她们只想知道,送衣服到底除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大家都一副吃了一大惊的样子?
不过作为当事人,傅云锦一点都不觉得慌,她不能确定众人的看法,但她确信外祖母看到自己送的礼物,一定会很开心的。
看着傅云锦大无畏的样子,再结合她这两天的表现,老太太想着,或许这次真的是大家误会她了呢?
思考片刻后她决定让傅云锦的礼物跟众人见个面,如果不好,那就是小孩子年龄小,活泼可爱,如果能得他们欢心的话,对她们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周老太太命人将东西呈了上来,远看是一只普通的木盒,走近一闻竟有淡淡的禅香。
老夫人心下一喜,看来平日里没白疼她,然后,就催促着赶快打开盒子,好叫人一睹为快。
在一声声惊叹声中,她才真正的看清楚了盒子里的东西,那是一种一眼看去就光芒四射的感觉,美的简直让人挪不开眼睛。
该怎么形容呢?那是一件由无数的金线和银线相互配合,而完成的一件作品,完美和谐又无懈可击。
原本这么些东西放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感觉贵气逼人,但这件衣服却给人温柔慈悲的感觉,仿佛穿上她的人,就像菩萨一样。
更让人佩服的是衣服上的莲花荷叶都栩栩如生,仔细看去,仿佛都能让人沉溺在那片色彩里走不出来。
与众人不同的是,周老太太除了感叹其制作者的才思和手艺,更重要的事,那片莲花分明就是自己的回忆啊!
傅云锦很小就被送到了周家,刚来时她天天哭闹着要回家,谁都哄不住,而周老太太只得带她到处玩,以此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而那片荷塘,就在大溪水,要去那里的话,她们得坐马车走一上午才能到,但也因为傅云锦喜欢,所以她常常抛下手中的事,陪她来往于大溪水。
老太太看着看着,终于忍住了哽咽,一把手搂住傅云锦的肩膀,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
其实,这对傅云锦来说是她童年的美梦,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中年丧夫,她一手挑起整个家,后来女儿远嫁不与自己往来,而儿子们她又不放心将家业全部给他们,那难得一次的外出,也是给自己的心放一个假。
她是母亲,是家主,是掌柜,但她也是她自己啊。
总之,周老太太的五十生辰,最终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而傅云锦也因为这次寿礼而受到瞩目。
京城太傅家的嫡次女,不仅容貌倾城,气质文雅,更重要的事她孝顺又有才思,关于傅云锦的夸奖可是层出不穷。
甚至有些人都在暗戳戳的想,到底以后谁家的臭小子能有这个福气,娶她为妻呢,不过奈何傅云锦才十二岁,这可白费了那些媒婆们的心。
不过,傅云锦这次能名扬蜀地,是她完全没料到的,她原本只想着能修复与周家的关系而已,不过,既然附赠了这么大的一个礼物,她也就只能含笑接了。
好的坏的,都是馈赠嘛,可不得接着吗?
不过办完了寿辰这件事,傅云锦也快要归家了,虽然心里舍不得,但她还是傅家的人啊。
所以,傅云锦原先准备找的人和办的事,必须得提上日程了,况且,她呆在这里虽然安逸,但心里还是不安。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适合战场吧!
离开了这么久,她其实也有点担心祖母的身体,她来的时候,祖母的气色瞧着就很不好,现在过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她唯一希望的,就是祈求夏蝉下手轻一点,顾及一下祖母平日对她的好,这样的话,她才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