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神秘空间。
黑暗中的篝火静静地燃烧着,偶尔迸发出三两颗火星,坠落地面,烧红的骨块熄灭之后,留下被烧黑的白骨碎屑。篝火旁是一个巨大的石台和一口装满水的大缸,还有一个趴在地上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把铁锤。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或许是一年,少年醒了过来,拄着铁锤,抓住石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右腿仿佛是消失了一般,他看着石台上的白色腿骨,有了裂缝,恍然大悟的苦笑着,“原来是这样。“
“你终于醒了,姐姐还以为你死了呢,嘻嘻。“黑暗之中的女人打了个哈欠。
“我睡了很久吗?“徐来惊讶道,有些担心外面的世界,万一被徐家人发现自己不见了,那就麻烦了,而且那三天的约定……
“嘻嘻,你不用担心,这书中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若是你完成了淬骨,回到现实世界,时间才会开始流动。但是对你来说,依旧是漫长的过程呢。“蛇女娜迦的声音从四方传来。
“那你在这里呆多久了?“徐来似是无意间的问道,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右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右手拄着铁锤砸在石台上,迸溅出火花。
黑暗里一阵沉默,蛇女并没有回答,只是叹息一声,慢悠悠的说道,“你把骨头砸断之后,拼接着放回篝火里,等两节骨头烧红粘合在一起,拿出来放进水缸,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你全身每个部位都失去过知觉,再获得知觉,你就成功的完成了淬骨,也就可以出去了。姐姐我呢,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要睡了。“蛇女娜迦话一说完,四周的黑暗便重归寂静,不再有之前悉悉簌簌的鳞片摩擦声与可怕的蛇信吞吐声,看来是真的睡了。
徐来点了点头,左手按着石台的边缘,身子前倾靠着石台,来保持平衡,右手举起铁锤,这次并未闭眼,而是直接一锤砸下,咔嚓一声,白骨的裂缝深了一些,但是还没到能断的程度。
“看来是真的没有知觉了,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啊。“徐来看着只能拖行的右脚,呼了口气,苦笑着。
因为失去了知觉,所以砸起来骨头来就快多了。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徐来只能在心中这样想着,左手按着骨头不让他滑动,右手的铁锤抡得愈发熟练。
黑暗中只传来咣咣的铁锤声,少年的背影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成熟了些。
终于,经过不知多少次铁锤挥舞之后,石台上的骨头传来最后的咔嚓声,断为了两截。
徐来已经是满头大汗,扔掉了铁锤,瘫坐在地,怀里揣着断成两截的骨头,看着眼前的暗红色火光,“接下来就是烧了。“
徐来休息片刻,跪着前行,一手一根骨头,拼接着放到了篝火上,篝火与骨头接触的刹那间,传来滋滋声,徐来咬牙冷哼一声,面色发白,因为自己的右腿里面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知觉恢复了。
徐来咬牙,无力的锤着地面,背靠水缸想让自己冷下来,篝火里的骨头滋滋作响,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相互吸引着。右腿骨头的灼烧感,犹如置身火场,沐浴着焚身烈焰,强烈的痛感让徐来有些精神恍惚,慢慢的昏厥了过去。
双眼的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远处的篝火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徐来起身,敲了敲自己脑袋。
“这就是我的新腿骨吗?“徐来从篝火里抽出之前被自己拿铁锤砸断,而后又放进火里燃烧的骨头,此时经过千锤百炼的骨头,看起来与生物课上老师展示的常人骨头没什么区别,只是重了许多,如同铁块一般,烧得通红的铁块。
徐来拖着骨头走向水缸,按照之前蛇女说的方法,准备将烧好的骨头放进清水里冷却。但就在烧得通红的骨头接触清水的一瞬间,徐来再次瘫倒在地,脸上甚至起了一层薄冰,面前的水缸上层层烟雾弥漫,发出滋滋声响。不过徐来这次并未晕倒,因为短暂的极寒之后,便是一阵清凉包裹了自己的右腿,见着水缸彻底不冒泡了,徐来将清水里的骨头抽出,仔细看着。
“这还是我的腿吗?“徐来赞叹道,之前白色的骨头,现在已经变成坚实的青色,摸起来也有种金属制品的质感。他感受着自己的右腿,利用各种姿势测试着,虽说不出有什么大的变化,不过徐来相信之前的自己要是来挨现在的自己一鞭腿,那估计半年也下不了床了。
“嘻嘻嘻,也不枉费这么久功夫,终于是淬炼好了了一根,恭喜你。“黑暗中传来掌声,蛊惑着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修炼《淬骨篇》,对我有什么好处了,把你手上那一根骨头给我。“
徐来戒备的看向四周,并没有要交出骨头的意思,“你要干什么?“
“你还怕姐姐害你不成?“黑暗中的蛇女读出了徐来心中的警惕。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你还不是人。“徐来冷冷的说道。
“你!人类果然都是骗子!“语气之中带着嗔怒,强大的「气势」如同暴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冲向徐来,不过刹那之后便消失了,黑暗之中传来嬉笑,“既然现在你不给那就算了,不过待会儿你会求我的,嘻嘻。“
徐来沉默不语,几番纠结之后,还是将手里的青铜骨头抛向了空中,刹那间消失在了黑暗里。
“嘻嘻,真是乖孩子。“黑暗之中忽然传来了舔舐声,同时,徐来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靠在了身后的石台边上,因为他的右腿忽然奇痒难忍,仿佛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透过了他的皮肉,在抚摸他的骨头,听着耳边的吮吸声,徐来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为什么你一直把我看成坏人呢,人类都是这么多疑的吗?“黑暗之中的蛇女娜迦听见了徐来心中的想法,娇嗔道。
“有东西穿过你的蛇皮蛇肉来舔你的蛇骨!你不会恶心吗!你不会生气吗!“徐来怒骂道,因为不知道娜迦的头在哪里,于是胡乱的指着。
“你这个四脚兽,真是狗咬小娜迦,不识好蛇心。你们人族只知道龙涎是修炼珍馐,不知道我们蛇涎也是登仙绝品吗?“黑暗中的舔舐声消失了,传出一声饱嗝。
“蛇涎?蛇的口水不应该是蛇毒吗?“徐来走向篝火,打算开始第二根骨头的淬炼。
“四脚兽,你找死是吧?“蛇女娜迦怒骂道,黑暗中似乎有某物被咬紧了。
“啊啊啊……姐!姐!我知道错了!“徐来尖叫着求饶,右腿剧痛,直接单膝跪倒在地,“不要吃我的右腿!“
“哼哼,“娜迦松开了牙齿,不过在腿骨上还是留下了两个小点,“吃你?你做什么美梦呢?能被我清……能被我小娜迦吃掉的人那可都是洗经境的高手,你啊,还嫩得很呢。何况我早就不吃人了,要减肥呢。“
“行行行,姐,你厉害,不过你说的洗经境是什么意思?恕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徐来从篝火中抽出一根骨头,打算开始第二根骨头的淬炼,这时自己的左腿有些隐隐发热,看来就是它了。
“洗经境是我们的修为等级,嗯……应该就和地面六阶兽族的修为差不多吧,对应你们人族的白银实力。“蛇女娜迦在黑暗中慢慢的说着。
“啊~原来是这样。你这么能吹,额不是,你这么厉害啊,我们人族的白银实力都还只能当你的盘中餐?“徐来将已经烧红的骨头放在了石台上,握紧了铁锤,深呼吸着,准备开始第二根骨头的淬炼,“那你看我是什么段位?“
“真的要我说吗?哈哈哈,四脚兽啊,你现在的实力若是想上我的盘子,连我的厨房砧板都会跳起来问我为什么要吃一个胚胎呢,哈哈哈。“黑暗之中的蛇女娜迦大笑着。
“神经病,我为什么要上你的盘子。“徐来冷冷道,不过他心中倒是闪过一丝遗憾,还以为自己能有见习的实力。
“不过呢,你也不要太自卑,只要你完成了《淬骨篇》,你也就能踏上淬骨境了,在你们人族,应该叫青铜等级。“蛇女娜迦读出了徐来的遗憾,心中一软,安慰道。
“青铜?“正要砸下的铁锤停住了,徐来不敢相信的看向头顶,虽然那里仍是一片黑暗。
“很惊讶么?《淬骨篇》本就是你们人族青铜等级的修炼功法,脱胎于我们的修炼方式……”黑暗之中的蛇女话没说完就被徐来打断了。
“真的只要我修炼完成《淬骨篇》,我就能达到青铜实力?“徐来急切地问道。青铜实力,虽然不算很强,但也是英雄与常人的一道分水岭,很多人因为无法从见习实力达到青铜实力,而只能回归平凡生活。
“具体的说,是你的肉体,能达到你们人类的青铜实力,与地面的一阶兽族体质相媲美。“蛇女娜迦慢悠悠道,“不过,你就这样一直问,是问不出个青铜实力的哟。“
徐来有些兴奋的过头,至少,眼前有了继续英雄职业的方法,甚至还保证了自己会拥有青铜实力。
看着眼前的骨头,徐来静心沉气,握紧了铁锤,怒目圆睁,一锤砸下!同时,左腿的剧痛也传来,不过他早已知道这种滋味,所以这次并没有晕厥,而是一锤锤的砸着,重复着之前的做法。
蛇女在黑暗中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四脚兽还不差,和以前那些已经在自己肚子里的废物不一样。
当小刀第一次划破手指时,会有一瞬间的痛感。当小刀第一千次划破手指时候,依旧会有与之前一样的痛感。因为痛感与其他重复做的事物不同,痛觉神经是不会让人类适应的疼痛的,这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知道痛,才记得住。
徐来就这样咬着牙,一遍一遍的承受着锤击,一遍一遍的体验冰与火的洗礼,一遍一遍的昏厥又醒来,那不断挥舞铁锤的背影,仿佛持续了一万年。
终于,二百零六根骨头均已淬炼完成,千锤百炼的青铜身,在黑暗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