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点了，你说老大怎么还没起床啊？”
耶格酒馆里，蒙德坐在桌前，嚼着一块牛角面包，含含糊糊地说道。
“你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鬼，懂个屁。”
史迪克在蒙德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样欢乐的时光当然是越久越好了！”
坐在周围的佣兵们都颇具内涵地笑了起来，蒙德敷衍地应了几声之后，继续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老大出来了！”有人忽然低声喊道。
只见福瑞斯勾着庞奇的肩膀，两人似乎“有说有笑”地从二楼走了下来，全体佣兵连忙起立，史迪克带头高呼：“老大早上好！”
“哟，老大，你怎么回事啊？”
蒙德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因为庞奇的嘴角、额头、脸蛋上都有一些深深的淤青，脸色看上去差得可怕，感觉像是一晚上苍老了二十岁。
而且老大走路的姿势还是一瘸一拐的，一会呈内八字步伐，一会又单脚跳步，看起来既像是残废，又像是在跳舞。
“屁话少说！自己的事都操心好了没？早餐准备好了吗？预约了今天的马车了没有？一天到晚就知道问些啰里吧嗦的废话！”
庞奇忽然暴躁了起来，伸手也给了蒙德的后脑勺一巴掌。
蒙德只想哭。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闪开！”庞奇拨开人群，自顾自地往耶格酒馆外走去。
佣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懵逼。
“你们这……咋回事啊？”
史迪克一脸纳闷地看向福瑞斯。
“唉！”福瑞斯表情十分沉痛地捏了捏拳头，“是我不好，昨晚安排的妞太野了，刚好你们老大又想玩点刺激的，谁知道就玩过火了……”
史迪克一愣一愣地张大着嘴：“城里人吧，这么会玩？”
耶格酒馆门外。
马车车队准时到达了耶格酒馆前，庞奇登上车座，气愤地坐下，点燃了一根雪茄。
光是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庞奇就恨不得把福瑞斯那个衣冠禽兽给捅死！
他庞奇，堂堂一个荒狼佣兵团的团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还有昨晚，福瑞斯用短弯刀顶着自己的脖颈大动脉时，那冷冰冰的威胁：
“一个礼拜之内，我要弄到一条跟上一次一模一样的大型幽狼，事成的话，赏金绝对少不了你，但你要是敢逃跑的话，我发誓我挖地三尺都会把你给找出来，然后让你承受一次10倍于今晚的痛楚！”
可恶啊。
庞奇承认，这一次，他是真的害怕了。
他对福瑞斯背后的势力一无所知，但看起来似乎很像是混黑帮的狠人，干起架来不要命的那种。
庞奇虽然是个佣兵，在森林里所向披靡，但是在人心叵测的城镇上，他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大块头，并没有那个胆子去惹是生非。
不过，福瑞斯他一个搞酒馆生意的家伙，为什么要收购狼皮啊？真是让人搞不懂……
庞奇一口一口地抽着雪茄，一脸幽怨地腹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库斯雪茄的味道，是真的香啊……
史迪克随后也登上了车座，在庞奇的身边坐下：“老大，咱们今天干什么活去啊？”
“继续抓狼。”庞奇头也不转地说道。
“什么？”史迪克以为自己耳背了，“还抓狼啊？老大，这活是真的要命的啊！”
“告诉兄弟们，这是我们的最后一票，干完就洗手。”
庞奇把抽尽的烟头扔在车座上，一脚狠狠地踩灭，“爱干的就继续跟着，不想干的，怕死的，现在就可以给我滚蛋了！”
*
*
“老妹，今晚我要出去谈个超级大的生意，迟点再回来找你。”
耶格酒馆内，福瑞斯举起高脚杯，细细地品尝着一杯“心跳回忆”，同时目送着雇佣兵的车队扬尘而去。
“刚回来就出门？有没有那么忙啊？”露西雅有点不高兴地说。
“没办法嘛，赚钱要紧呐，要是我回来得太晚的话，你就自己先吃饭吧。”
福瑞斯舔了舔杯沿，满意地勾起嘴角，“老妹，不愧是你的招牌酒啊，够甜，也够烈！若非要用什么词来形容的话，我觉得是——‘爱情’。”
“谢谢夸奖。”露西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又要去忙你那些军火走私的事了？”
“拜托，我说老妹，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吧？”
福瑞斯张开双臂，十分夸张地把眉毛拧作一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什么走私啊，那叫商业活动，只不过是交易的玩意不太合法罢了。”
“我只是希望你干点正经事。”露西雅叹了一口气，“咱们爸妈的教训，还不够让你害怕的吗？”
“安啦安啦，老妹，其实我早就不搞军火生意了，自从上次在歌利亚港口的黑巷子里交易，那群疯子突然暴怒拔枪当街火拼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不干这行了。毕竟当时有颗子弹一不小心打穿了我那顶最心爱的高筒爵士帽，我当时头皮一阵微凉，还以为要当场在那交代了。”
仿佛是在讲一个好笑的段子，说着说着福瑞斯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扯开话题，还有，这一点都不好笑！”露西雅没好气地道，“你现在到底在干嘛？还跟那些地下黑帮纠缠不清？”
“老妹~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就别操心那么多了。”福瑞斯捋了捋自己肩上的秀发，同时朝着露西雅抛了一个媚眼，“好好经营我们的耶格酒馆，这可是爸妈留给我们的礼物，不是么？老哥不懂酒馆行业的行情了，将来可就拜托你了。”
“别拿这一套说辞搪塞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没有义务守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酒馆里，服侍这些酒鬼和女票客一辈子。”露西雅冷淡地说道。
“那就算是，又怎么样呢？”
福瑞斯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脸上依旧保持着绅士风度的微笑：“起码现在，再也没有人敢来欺负我们了吧？你还记得当初爸妈死后，后街上的人是怎么对我们的吗？”
“成群结队地闯进了爸妈心爱的酒窖里，把那些发酵中的美酒全部抢得干干净净，搬不动的酒坛子，他们得不到也要打碎，任凭那些殷红的葡萄液四处流淌风干。”
“家里隔三差五就会来强盗，但凡是稍微有点值钱的东西他们绝不放过，甚至连他妈市政厅的那些所谓的狗屁官员，都想要来打我们家这座酒馆的主意。”
“如果不是我，在那些你最厌恶的圈子里能混得开，你觉得我们的酒馆现在还能这么热闹？你觉得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的，毫无顾忌地聊天打屁？”
“你觉得你今天真的能站在这里，穿着优雅又动人的长裙调着鸡尾酒，而不是被人卖到那些昏暗恶臭的小巷子里，对着油腻的中年男人抛媚眼吗？”
露西雅的睫毛微微一颤，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不是我想变成这样，我亲爱的妹妹。”福瑞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是这个世界，逼男为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