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算了一下,在第一页永生书,她一共触发了五个……不,三个半线索,而在第二页,这才只触发了三个就开启任务了。她不禁很疑惑:“永生书,这线索一共有几个啊?”
【雨女无瓜】
景明慢慢抬起了头,又攥紧了拳头。
周芷茗在一旁诧异地看着景明喃喃自语。
永生书还算是个识趣的书,看着形势不妙,立刻开启了“阵法”,把景明运了出去。
【去往现实梦境】
景明心底默默骂了一句“我靠”,在晕倒的前一刻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如果你是人我绝对掐死你”的欲望。
【我也想要最普通的生活】
【我也想要被人爱,想要拥抱太阳,想要触摸大地】
【我也曾爱着这个世界,爱着每一片天空土地】
【可是,现实狠狠地击碎了我的心】
【我想要的,再卑微也没有人施舍给我】
【我去爱的,从来不曾真正正眼看过我】
【我绝望失落封闭自我】
【想着有一天,大概能从中得到解脱】
景明拿着周芷茗的日记,一个字一个字读着,一边读一边诧异:“为什么想要的东西要恳求别人施舍?”
周妈妈在一边呜呜咽咽地哭着:“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几年前她就说什么也不去上学了,也不和人交谈,就整天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窗帘也不拉,黑漆漆的,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可这怎么就突然……”
景明站到了窗口,往下瞟了一眼:六楼,对大都市来讲不算高,可也足以让人摔成肉泥。
周芷茗,昨天摔碎了自己的玻璃心,打碎了玻璃,从这上面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景明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周芷茗的家里了,手上紧握着和永生书差不多规模的日记本,面前是琳琅满目的三个大字:“我想死”。
不同花样的“我想死”中间还夹着一个醒目的“我要去死了”。
景明挠挠头,心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她能从中感受到她的绝望,但其实并不想要触碰。
景明又翻了翻手上的日记,上面记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可是再往前翻翻,说的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禽兽!畜生!只有下半身的怪物!】
第一页日记上只记了这一句话,可是字迹却特别潦草,一看就是在极端悲愤的时候颤抖着写出来的。
景明一看见这句话,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犯罪!
“您的女儿……”景明想要说什么,却又咽回了肚子里,只是抱歉地笑笑:“算了,我对此,也很难过……”
“怎么会想到?怎么会想到啊?!她明明那么乖巧,那么可爱……”
“乖巧?”景明对这个词产生了反射性敏感,顿了半晌,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又连忙道了歉。
周妈妈摇摇头,泪水扑簌簌地掉个不停:“不不,谢谢,谢谢……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有一个朋友,谢谢你还能在这个时候来……”
“不过我想问一件事。”景明打断道。
周妈妈点点头。
“她的爸爸在哪?”
景明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家里没有男人的痕迹,就连一张关于父亲的照片都没有。她其实大概能估摸出来,周芷茗应该是单亲家庭。
周妈妈脸上露出了一丝丝难堪,半晌,她才支支吾吾道:“那个……她没有爸爸……是,是我的错。”
景明苦笑一声:“不关你的事,能给她这个生命就已经很好了。”
她突然也很想说一句“雨女无瓜”,可还是憋了回去。
周妈妈掩面痛哭。
“所以她以前是不是特别乖?”景明追问,“任何麻烦你的事她都不会说对不对?”
周妈妈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景明了解这种感受,当时她住在爸爸那里时,和谁闹了矛盾也是从来不说,后来去了妈妈那儿,和谁说也没用,根本不会有人管,久而久之,她也养成了把话往肚子里咽的坏习惯。
只是她的胃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消化系统,把那些不开心都消化掉了,这才不至于落到周芷茗的下场。
景明叹了口气:“谢谢你,我还有课,要先走了。”
周妈妈把她送到了门口。离开周芷茗的家,景明掏出了永生书第二页,嗤笑一声:“你说你,为什么偏偏找我做主?”
共鸣,难受,各种各样的心情都郁结在一起。景明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有的时候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黑暗。
有光芒就有暗面,她其实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永生书没有反应,只是慢慢浮到了空中,像是一片破纸片引领着她向前走。
如果是在书外的世界,景明觉得一张纸片能飞得这么精确,简直是有点可怕。
可这时候景明管不了那么多,三两步就跟了上去,饶了左拐右拐好几个弯,最终在一片公墓停了下来。
景明低头看了一眼,墓碑上面刻着的名字是“刘彦”,死亡日期是六年前。
初一。
“恶人自有恶人磨。”景明狠狠地“呸”了一声,转头就走,永生书却在这时候来了回应:
【您的设定:您自己】
【您的任务:解开周芷茗的心结】
【您目前开启的人脉:左公瑾,祁阳,周芷茗,刘彦,刘彦的跟班】
“解开心结?开什么玩笑?!她的心结已经那么大了!”景明近乎是咆哮出来的。
【左公瑾还在等着你】
永生书一句话就给景明噎了回去。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皱皱眉头,咬着嘴唇,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可以?”
【因为你有想要完成的事情】永生书答得干净利落:【很善良,很明确,很执着】
景明扯了一个很难看的微笑,沉默了片刻,黯然道:“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
她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其实她想要的只有一个,只是就像周芷茗写的那样:“不会有人施舍给我。”
所以她拼尽了一切,只是想争取到一个答复。
一个可以让她安心的答复。
“走吧,我做。”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