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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顿悟

“当然有分别。”看到冷傲如此激动,司徒忘倒反而冷静了下来。

“有什么区别?”冷傲没好气的问。

“即使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是有机会,只要有机会,哪怕再渺茫,也总还是有成功的可能;可如果毫无机会,哪怕你再努力,也是徒劳。这就是区别。”

“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照你所说的情况,我该怎样去抓住这渺茫的机会呢?且不说我能不能穿越那三条瀑布、两道峡谷,也不说鲲鹏会不会认可我做它的主人,单单是一柱登天的那些毒蛇,我该如何应对?如果我有魔玉封印的无相神功,我完全可以将这些毒虫用内力逼退;如果我有父亲的无相神剑,我绝对有把握让所有的毒蛇都身首异处;哪怕如果我有家传的九九还魂丹,即使被它们咬上几口,我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这几样东西,只要我现在能拥有一样,我就不会对它们有丝毫的惧怕,可是,我现在偏偏一样也没有。你说,我该如何应对?”

说到这里,冷傲几乎已经要绝望的哭出来。

但司徒忘还是非常冷静。等到冷傲把情绪完全发泄出来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没错,按照你的分析,此时此刻,如果仅凭你一己之力,是绝对登不上魔域山的。所以,必须有人肯出手相助才行。”

“可我该找谁出手助我一臂之力呢?”冷傲问道。

“只能有一个人,谷主。”

“谷主?”冷傲思索片刻,轻轻摇着头说道:“你刚才也看到了,他连多给我透露一些内情都不肯,又怎么会同意和我一起登魔域山呢?恐怕没有希望。”

司徒忘微微一笑,说道:“谷主身为白袍法师,尊贵之躯,当然不会和你同登魔域山。不过,好在只要他愿意出手相助,不用亲自出马也是可以的。”

“是吗?那他该怎么帮我?”冷傲听出司徒忘似乎颇有把握,立刻又来了精神。

“只要他肯将自己法杖上的蓝水晶借给你,你成功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法杖上的蓝水晶?”

“没错。这块蓝水晶,已经蕴含了谷主无边的法力,和你玉佩的情况有点类似,只不过,你玉佩中蕴含的法力还在封印之中,没有开启,但是,蓝水晶中的法力却是活的,随时可以发挥作用。因此,只要你能说服谷主,将他法杖上的水晶借来一用,你登上魔域山就会增加不少把握。”

听司徒忘这么一说,冷傲低头沉默良久,似乎在下一个困难的决心。终于,他猛地一下抬起头,咬牙说道:“好,如果那块蓝水晶真的如你所说,有如此巨大的法力,那我就算是跪下来求他、给他做牛做马,也一定要让他借给我一用。走,咱们现在就去找谷主。”嘴里说着,就要伸手去拉司徒忘的胳膊。

“哎呀,你先别着急。”司徒忘推开冷傲的手,说道:“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这个时候,谷主正在做晚课,是决计不会见客的。所以,你就先安心吃顿晚饭,然后,利用晚上的时间好好想一想,见到谷主后该如何跟他开口,明天上午再去找谷主不迟。”

冷傲一听,也知道司徒忘言之有理,于是只能答应。

晚饭准备的非常丰盛,司徒忘将无欲谷中特有的一些野果野味悉数端上了桌。但是,冷傲心中被明天向谷主借宝的事深深困扰,真的是食不甘味,只是机械的将食物往嘴里塞,填报肚子了事。

草草吃完晚饭之后,冷傲一个人在房间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不过,与其说是思索,倒不如说是惴惴不安更为恰当。

相比于如何向谷主开口求借水晶这个过程,冷傲更关心的是到底能不能借到水晶这个结果。因为,按照司徒忘所说,如果自己不能从谷主那里借到他法杖上的水晶,那么仅凭自己的力量,他是决计不可能登上魔域山的。登不上魔域山,就驯服不了鲲鹏,驯服不了鲲鹏,就上不了仰止峰,上不了仰止峰,就找不到断魂草,找不到断魂草,就无法解封魔玉佩当中的秘密和法力,解封不了玉佩,自己身上所背负的深仇大恨就无法得报。

想到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你让冷傲如何可以安枕?

整个晚上,冷傲时而在房间里踱步,时而躺在床上盯着屋顶发呆,直到三更时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他便迫不及待的简单梳洗一番,来到司徒忘的草屋门前。

司徒忘的草屋就在紧挨着冷傲草屋的隔壁。冷傲此时焦躁的心情已经让他失去了顾及必要的礼仪,他站在门口招呼了一声,不等里面传出同意他进入的声音,便迫不及待的推门走了进去。

进到屋里,他迎面就看到司徒忘正盘膝坐在自己的木床上,四目紧闭,双手摊开,手心朝上,正在运气行功。

这时,冷傲意识到,自己不等人家招呼就径直闯进来,而且是在这么早的时间,的确有点不礼貌,他略微涨红着脸,讪讪的说到:“我着急着想去找谷主借水晶,就没顾着想太多,没想到你正在运功打坐,实在是有失礼数,还望你海涵。”说完,拱手一揖。

司徒忘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里射出冷峻的目光,这种眼神,自从冷傲入谷以来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稍倾,他慢慢将双腿打开,从床沿上耷拉下来,不过只是坐在了床边,并没有站起来,又盯着冷傲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出身武林世家,你在练武的时候,你的父亲应该一定教过你,练武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

“是。”冷傲如实回答。

的确,自己的父亲冷域寒曾经不止一次的教训自己,练习武功和研习学问是一样的,需要平心静气,静下心来,最忌讳心浮气躁。

“练武,修仙,悟道,甚至包括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报仇,都和做学问是一样的,要平心静气,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来,要尊重客观规律,不能心浮气躁,妄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如果你只是不切实际的只盯着结果,而不是踏踏实实的走好每一步,那么,你只能距离成功越来越远。只有当你明白: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道理,你才算真正走对了路。”

司徒忘的话,让冷傲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没想到,平时看着多少有些嘻嘻哈哈、游戏人间的司徒忘,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司徒忘看到冷傲似有所悟,接着说到:“你准备向谷主借的,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宝物,你只有真正打动他的心,让他觉得,水晶到了你的手中,既能够帮你达成心愿,你又可以确保水晶的万无一失,他才有可能将自己非常珍视的宝物交给你,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眼圈浮肿,双目无神,一副焦躁不安、失魂落魄的模样,谁看到你,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心里没有一点底的失败者的模样。我问你,如果此时你是谷主,你会把自己法杖上的圣物借给自己吗?”

听了司徒忘的这番话,冷傲不禁汗流浃背,惊呆在原地!

司徒忘说的对呀!自己现在岂不就是他说的那副模样?心怀忐忑,惴惴不安,既没有达到目的的决心,也没有达到目的的手段,瞻前顾后,焦躁不安,可不就是一副标准的失败者的心态吗?

看到冷傲呆若木鸡、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司徒忘才终于站了起来,又恢复了平时和颜悦色的样子,说到:“冷少侠,这无欲谷中的美景世间罕有,特别是这里的黎明,更是美艳不可方物,特别是,这里经常有谷主这样的修仙之人进进出出,空气中都带着几分仙气,所以,我觉得,你与其站在这里,瞻前顾后、不切实际的瞎想,完全一副愣头青的样子,还不如走入这世外仙境之中,吸取日月之精华,感悟天地之灵气,这样一来,无论对你调理气息、平复心绪,还是对你感受体内的神功和玉佩的神力,都会大有裨益,等到你面见谷主的时候,说不定更会有事半功倍的奇效。”

听到这里,冷傲已经完全被司徒忘的见解和分析深深折服。他终于不再像刚才进门时那样心浮气躁,而是非常平静的对着司徒忘毕恭毕敬的一揖到地,说到:“多谢先生教诲,冷傲实如醍醐灌顶,顿开茅塞。此时时辰尚早,我且先行告退,等到先生觉得时机合适,可以去拜见谷主,还要烦请先生告知我一声。”

说完之后,也不等司徒忘回答,冷傲便转过身去,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司徒忘的房间。

走出了司徒忘的住处之后,冷傲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进了面前的一片美景当中。

真是人间仙境呀!绿茵茵的草地,如同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天然的地毯,五颜六色的野花,就是这地毯上最搭配的点缀。天边刚刚露头的旭日,将自己温柔的触手从水墨丹青般的群山之间轻轻地伸出来,伸到树影里,伸到草丛中,伸到潺潺的流水溅起的片片白色的浪花上,所到之处,都留下了自己金灿灿的身影,让人感到无比的舒服。真的是人在画中走,水在画中流!

冷傲心想:这样的美景,即使是世上最著名的绘画圣手,恐怕也很难描绘出其神韵之万一!可奇怪的是,如此美景,刚才自己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怎么居然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呢?

人往往就是这样,总是被功名、利禄、金钱、美女、仇恨等等心魔蒙住了眼睛,却看不到身边最美丽的身影。

冷傲看到,自己房前的古树下,有一方石几,几张石凳,想来是为了会客或者闲坐所用。于是,他缓步走了过去,在石几上盘膝而坐,双眼紧闭,默默地打起座来,同时,按照家传的心法,在心中试着暗暗运功。

在之前的几天,他也曾经这样尝试过,但是没有任何收效,可是今天,当他再次运功,他发现父亲输入自己体内的神功,居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这股盖世神功,随着他的意念和功法的运行,在体内一跳一跳,若隐若现,虽然强度并不是很强,如同寒风中的烛光忽明忽暗,但是,冷傲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它的存在,似乎这被压抑着的神功在和自己做着呼应,如同泥土里的种子,在漫长的黑暗中经历了卧薪尝胆的长久蛰伏之后,正在迫切的希望破土而出。

冷傲甚至觉得,自己体内的神功,正急欲和自己取得共鸣,其迫切的程度,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与此同时,他还觉察到,自己胸前的玉佩,也在寻求着和自己取得某种联系,玉佩透过和自己紧贴着的肌肤,不时的传递着一些温度的变化,似乎在向冷傲传递着某种信号。

冷傲说不清楚,这些变化究竟是因何而来。或许它一直都存在,只是自己的心态过于浮躁,因此没有察觉,而此时此刻,随着自己的心绪趋于平静,所以便自然而然的感应到了这些信号;

也可能这些信号之前并不存在,是因为自己此时心如止水,渐入化境,所以吸收到了无欲谷中的天地灵气,日月菁华,而这种境界上的变化,才激发出了自己体内神功和玉佩法力也发生了变化。

但不管是哪种原因,冷傲都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了它们的存在,同时,他也笃定的认为,无论是蕴藏在自己体内的无上神功,还是封印在玉佩中的无边法力,此时此刻,都已经到了破茧欲出的边缘,如同一块蕴藏着精纯翡翠的原石,只要再做最后的一次打磨,晶莹剔透的翡翠就会脱颖而出!

冷傲坚信,这所有的蛰伏,都在等待着同一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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