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总有很多[两难]的选择。而且有相当一部分时候，这样的选择没有[好坏]之分，只有牺牲的[多少]之分。
就像著名的电车难题，一条岔道上捆着四个人，而另一条上捆着一个人，电车必然会压向其中一边——而大多数时候，人总是比手握操纵岔道的摇杆更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我想我需要了解[炼金]的基础原理。但Gardenia和Aurelia目前的状态看来...我也不好多问。
道谢之后我便向她们道别，临别前Gardenia给了我一张传送卷轴把我送回了中央图书馆。“空间学派给我发的，说我这太偏僻了进出不方便。送你一张不用谢我，我有一屋子的这玩意。”
回到中央图书馆，才发觉外面已经是傍晚了。算起来...这大概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吧。橘色的晚霞正被淡紫色的夜空渐渐吞没，露出闪烁的群星。
Safe一个人托着腮坐在中央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身边放着一个小包。傍晚的中央图书馆来来往往的人少了许多，Safe单薄的身影在晚风中显得有些寂寞。
我走到Safe身边坐下。“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我特意压低了声音问。
“在等人。”Safe呆呆地盯着前方，头也不回。
“等谁？”
“一个臭屁得要死的人。”
“那你是等他干嘛？”
“本来人家想跟他一起去，结果半路把我丢下！我就不信他不回来，等他回来要他好看！”
“...怎么个好看法？”
“关你屁...”Safe猛的一回头，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事？”我笑了笑。“挺好，那我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说着转身就走。
“啊！！！你怎么回来的！！！”Safe突然惊叫，惹得生命之树好奇地从大厅里探出头来。
“他传送回来哒！”生命之树假装很小声地说。大概是做出了小声说话的姿势，实际上能让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嗯，就是这样。”我耸了耸肩。
“你们空间学派的人都这么神出鬼没的吗！走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甩掉人家，回来还神不知鬼不觉的...”Safe脸色有些苍白，眼眶红红的。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她从昨天晚上就在这等你了...”生命之树再次假装很小声地说。
“就你话多！”我和Safe异口同声地怼了过去，生命之树捂着嘴无声地笑着躲回了大厅里。
“所以你是要...”不等我说完，Safe就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呜...为什么要丢下我...明明我也不算弱...不准丢下我！”Safe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开始抽泣了起来。
我顿时感到一阵反感，想伸手推开她。但Safe颤抖的双手箍得很紧，我打算推开她的双手抬起到一半又缓缓垂下。
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非常不喜欢[同龄人]。总感觉他们的思维过于简单，情绪过于激烈：几乎没有自己的自主思想，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在这个世界，我的身体已经是[成年人]的体型，但实际上我的年龄依然是16岁...而Safe正是我的[同龄人]，甚至比我的年龄还略小一些。
眼前这个身高只到我横膈膜的小丫头买把头埋在我肚子上哭，眼泪鼻涕把我的法袍都打湿了一大块...这实在是让我喜欢不起来。
但不知怎的，带着有些复杂的心情...我没有推开她，而是安静的让她哭完。
就算Iris一直在提示我[更换衣物]。
大概过了一刻钟，Safe终于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然后眨着哭得泛红的眼睛对我笑了笑。“对不起啊，把你的法袍弄脏了。”
我皱了皱眉头。
Safe转身拾起地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带着点油腻的纸盒子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有些疑惑。
“你一个人出去两天，应该没吃东西吧...这是我学着做的人类料理里的糕点，可以补充一下能量。”说着便把纸盒子往我手里塞。
我打开纸盒，只见里面是两块做工粗糙的，半个巴掌大的蛋糕。薄厚不均的外皮隐约显着手指的形状，厚的地方甚至有些糊了。
“的确...是没吃东西。谢谢。”我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齁甜。
算了...糖分的能量转化率很高，作为精神力的补充再好不过。
见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块，Safe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伸手擦了擦泛红的眼角。“下次...可不可以别丢下我。我来找你的话。”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可以再来找你吧？”
“当然。”我感觉大脑有些宕机，不经思考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脑袋一片混乱的我眼前出现了模糊的残影，耳边也尽是杂音...只隐约看见Safe收拾好包，斜挎在肩上蹦蹦跳跳地远去。
我拿着油腻的纸盒子，恍惚地穿过中央图书馆的长廊回到我的休息室。更衣沐浴之后我躺倒在水晶棺里，水晶棺中的法阵激活后连接到我身体各处。我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坠入黑暗。
依然是熟悉的水面熟悉的青色火焰，并行悖论显出铁蒺藜框成的三角门，我大步地跨进门内。
......
“唰！”一道剑锋带着危险的长啸挥来，我稍一仰头，剑锋在我脸上留下了一道横裂。好险...再往上一些就伤及我的眼睛了。
“你在看哪里！？”面前的人挥舞着双剑朝我头顶劈来，我下意识地挥手阻挡，脚在地面摩擦着后退。
从周围的环境看来...这是战场？我现在应该是回到了那个金属世界了...这就已经开打了？
“堂堂华国的第一炼金剑术大师，跟我打的时候居然完全只用白刃？你是在，”凌冽的双剑随着话语一同逼近我的脸，我只得慌忙招架。“看不起我！？”
“啧。”我稍一借力后跳与他拉开了距离，趁机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记忆库可读取：权限劫持已解除_]
嗯？这是什么意思？
“喂喂，这就怕了？怎么，指挥部被偷袭了就丧失战意了？这也配被称作，本国第一的炼金剑术大师？”双剑黄毛小子一脸戏谑地嘲讽着我。“你们华国就这等水平，何来的自信反抗我们北月？乖乖的把矿交出来不好吗？”
Iris似乎在读取着[记忆库]。我动了动手指...这个身体似乎意外的变得更灵活了。难道是被强化过了不成？
战场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和断裂的刀剑，尸体上无一例外都是刀剑伤。这是真的挺令我意外...从各种角度讲这都是一个科技发达的世界，而打仗居然用的是短兵相接的冷兵器？
我甩了甩手里的长剑，甩掉血污。黄毛狞笑着一步步逼近我，手里的双剑缠绕着诡谲的绿色光芒。
[记忆库读取中...建议使用时曲_]
拖住他，给我争取读取完记忆的时间？大概明白了。
我右手把剑背在背后，左手虚抓唤出并行悖论。
并行悖论在我指尖飞快地变幻着形状，成为了沙漏形。黄毛似乎看不见我的并行悖论，只是兀自地笑着。“喂，这是要准备用炼金剑术了？但那是什么愚蠢的剑术？把剑收起来了，还看不到任何能量的流动？”
突然他停住了，仰天长笑。“还是说，你要认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毛喘了口气，瞬间收起了笑容。“指挥部没了，想认输也没关系。但要认输的话，给我好好地跪下，把[我认输]几个字给我清晰地说出来！！！”
就是现在，时曲！
黄毛的动作变得迟缓，他缓缓地抬起手里的剑，看起来像要挥舞；随着他的动作飘起的衣物也慢如轻烟，一切都充满着慢放的美感。
记忆库依然在飞速读取...趁此机会拉开距离！
我猛的向后一跳，却发现我自己的身体也依然像慢放的胶片一般，缓缓地腾空......
什么！？难道说...包括我的身体也被放慢了！？也就是说...被加速的，只有我的意识！
虽然这样一来我的确可以争取到读取记忆的时间，但...在这慢动作中，黄毛的双剑逼近的速度，可是比我身体后退的速度更快！
眼看着双剑凌冽的剑锋带着诡谲的绿光缓慢地划开我的斗篷，缓缓地逼近我胸前的皮肤，再到我的皮肤被刀锋划破，血珠缓慢地溅出......
[读取进度：76%...]
好像有一阵声音缓慢地传了过来，但它实在是太慢了，以至于我注意到它时根本没听懂是在说什么...
只见一个不协调的只比正常速度稍慢一些的身影闯进了我这缓慢的领域，一下将眼前的黄毛撞飞到一边。
这是！？
把黄毛撞飞后，这人缓缓回头，然后用同样的速度一把抱起我到了一块废墟后面。
[读取进度：89%...]
我解除了时曲。
“龙哥！你没事吧龙哥！乡叔他...”
是韩伟？他穿着一套看起来没什么防护能力的护甲，护甲上勾勒的符文和法阵浮着淡淡的蓝光。
“乡叔他死了。对不起...龙哥。控制头盔也坏了...你的身体...安息吧。”韩伟低下了头，脸上的肌肉抽动着。
[读取进度：100%_记忆读取完毕_]
“呼......”我长舒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伸手拍了拍韩伟的肩。
“龙哥！？你！？”韩伟一脸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我是我，也不是我。总之，你的龙哥现在，回来了。”我从残垣后站起身，感受着手中的剑里铭刻的符文中能量的流动。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