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翻开了第四本书。
这次会是什么样的世界...
嗯等一下？？？
我坐在课桌前，身旁是嘈杂的同学，讲台上是口沫横飞的老师。
我环顾四周...这很奇怪。这里...这里是我原本的世界？？？？
“不是。”
谁在说话？？
“是我，Iris。”
我依然在四处张望着...这太诡异了。所有的人我都认识，但他们的脸却好像被什么神秘的力量变得模糊不清，就像被谁用涂抹笔给抹花了一样。
“这里不是你原本的世界，但是是你原本世界组里的其中一个。换句话说，的确是你原本的世界，但是是一条[世界末日]没有发生的时间线。”Iris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这是...我回来了？”我听见我自己说。
“嗯，你回来了...但有什么地方不对。”
“什么？”
“你的名字是？”
我翻开了桌上的作业本。
姓名一栏写着“朱羽龙”。
“你的名字是这个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记得你本来的名字是什么吗？”
我再次茫然地摇了摇头。
从这教室的布置和老师讲课的内容来看...这应该是我初三时候的景象。但我真的想不起来我原本叫什么...或许真的就是这个名字，“朱羽龙”...
“这个世界的你好像有麻烦，看看你要怎么解决吧。”
“什么麻烦？”
话说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看着自己行动说话，和身体里的又一个自己自言自语...
“有几个人对你抱有敌意，很可能会来找你麻烦。你想怎么做？”
“...正面迎击可以吗？”
“可行。”
“那就来。”我惨然一笑，“反正这里也不是我原本的世界了，怎样都无所谓了吧？”
Iris没有回答。
到了下课。我坐在座位上毫无动作，在放学涌出教室的匆匆人流过后，果然有几个人凑了过来。
依然看不清脸貌...但从声音和动作上来看，这几个人...应该就是经常欺负我的那几个。
为首的男生嚣张地坐到我面前的桌上，点了根烟。“不是叫你放学跑快点吗？嗯？”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讲话啊？装什么逼？”男生不耐烦地吐了口烟。
“危险：建议规避。”Iris的声音在脑内响起。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抬手，挡住了那朝着我脸呼啸而来的巴掌...奈何自身力量不够，那一巴掌的力量带着我的上半身往侧边都偏了一下。
“哦哟，还敢躲？给老子打！”抽烟的男生一把掀开了我的课桌，身旁的人一哄而上，拳脚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
“攻击性行为已造成机体损伤...建议反击。”Iris的声音依然冷静。
而我只是抱着头，缩在椅子上任凭他们的拳打脚踢。
突然听到咔嚓一声，所有人都愣了一瞬。我身下椅子的腿断了。
但他们也就是仅仅停了那么一瞬，就好像台风的风眼短暂地经过后暴雨依旧倾泻如注。
“反击。”Iris的声音有点急促。
“我要怎么做！”我的声音因为抽泣而哽咽。
“按你所想的做。”
我听见自己大吼一声，强撑着站起身...然后爬出了他们的攻击圈试图夺门而出。
不知道是谁的手抓住了我的衣服，我顺势脱掉了那件满是污泥和脚印的衣服，从这个教室逃离。
我听不清后面的人在说什么，好像是要我站住？
他们在追，我在跑。不知道又是谁追上了我，在后背给了我一脚，把我踹出数米远扑倒在地上。
疼痛...似乎感受不到了。我只在落地的一瞬间，弹跳起来继续狂奔...
这次他们好像没有再追上我。
我喘着粗气，慢了下来。我家就在学校附近不远处...但没有人能帮我，街上大家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条落魄的流浪狗。
身后传来人群的脚步声和呐喊声。我的大腿突然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把弹簧刀从后方飞刺进了我的大腿。身后的人群发了疯似的挥舞着武器朝我奔来，在他们的眼中我好像不是人，而是一条过街老鼠...
“我做错了什么啊？”我看见我自己抹着眼泪说。
“...你什么也没做错。”Iris似乎在安慰着我。
我被追上了。
一把刀砍了过来，我躲闪不及......
“滋...”
眼前闪烁了一下。
我的大腿上突然传来刺痛...我低头一看，刚才那把弹簧刀插在我的腿上。
等等...这是时间倒退了？
“不是。时间不可能倒流。”Iris说道。
我一把拔出了那把弹簧刀，在手中挥舞着，全然不顾大腿上鲜血汩汩流出。“不要过来！！！”
刚才的那把刀砍过来了。
我侧身躲开...
“滋...”
又回到了那把刀落下之前？
我挥刀阻挡...
“滋！”
刀锋依然带着野蛮的气息朝我落下。
我巧妙地伸出弹簧刀反击，先一步刺中了挥刀的手臂。
这次...没事了。
人群一片骚乱，我转身逃跑。
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好像没跑多远，又好像跑过了一个世纪。
身后传来扩音器的喊声...
“前面的人，请立刻站住，束手就擒！”完毕之后是警笛一声。
警察来了？我松了口气。
回头一看却发现，警察竟然是和那群人站在一起的......
该死！！
“啪！”枪声响起。
“滋...！”
“啪！”
“滋...！”
“啪！”
“滋...！”
“啪！”......
我不知道这循环重复了多少遍。只知道后来我麻木了，以至于无视了那不断被刷新子弹贯穿的疼痛，平静地和Iris说起话来。
“哈哈...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永远的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在死与不死之间循环往复。”
“不是这样。世界并不是无限的，你也并不是在无限的循环。根据我的推算，你可以打破这个循环...用你自己的力量。”
“我自己能有什么力量？”我笑了笑。“要是真有的话，我怎么会被困在这样的循环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你没有足以逃脱循环的力量，你也不会被困在这样的循环里。”Iris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意思？”
“这种重复死亡的本质并不是循环，而是你在不断地进行邻近时间线跳跃。虽然我现在无法测量，但我推测跨维度量子通道是随着你的每次死亡而开启的。这样你就可以不断跳跃到邻近的不同时间线，直到...你活下来的那个时间线。”
我怔了怔，在依然不止息的重复中低头看向一次次被子弹洞穿的胸膛。“可如果...就没有我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的时间线呢？”
“那恐怕你不会继续被留在这个世界组，而是被这整个世界组所抛弃。之所以你还在这里，就是因为你有[存活]的可能性。”Iris顿了顿。“你仔细看你被子弹贯穿的位置。每次的伤口...并不完全是一样的。”
我看着子弹贯穿我的胸口，带出飞溅的血肉...一次次重复中，细微的差别就显得异常明显了。
“果然是这样吗...”
“你可以选择自己找到那种可能性，也可以选择...你等到那种可能性发生。”
我沉默了一下，缓缓地开口了。“我不想让这个重复再继续了...我要结束它。”
“照你所想的做。”Iris的声音就像洪亮的钟声在我混沌的脑海中敲响，霎时间点亮了什么...
又到了一次重复的开头。警察和人群拿着大喇叭追着我喊叫，我回头看见一个警察抬手举枪...
我立刻停下了，举起手来。“别开枪，我不跑了！”
枪声没有扣响。警察和人群一拥而上，将我按倒，手臂反铐...
突然不知道谁给我的后脑勺来了一下，我的耳边“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滋...！”
警察和人群一拥而上...
“够了！这种莫名其妙的重复还要持续多久！！！”我大吼着，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知道[念动力]吗？”Iris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在小说里看到过，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想象。要是念动力是真的，那得有多强的精神力量才能做到？”
“但你的精神经历了这么多次的死亡和跨时间线跳跃，却依然完整...你的精神强度应该足以支撑。”
“什么？”我愣了一下。警察已经举着手铐和手枪逼近了我，人群后方那几个始作俑者仿佛正在窃笑。
“回击吧。这个世界已然不适合你了，因为你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回击...”我的双拳攥的青筋暴起，感觉脑内有一股力量正在喷薄而出。大脑中位于两个眼球之间后方的位置感到一阵悸动的瘙痒，我对着举枪靠近我的警察伸出了手。
“砰！！！”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手中的枪炸了膛，他方才握枪的双手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人群朝我冲得更快了，带着恐惧和人多势众的威势。
我紧咬着牙，腾空浮起。双手虚握之间尽是骨骼在肉体内断裂的爆响......
作为正在观看这段记忆的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是...一场屠杀，单方面的屠杀。
我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浮空着离开了人群继续逃跑，身后的枪声依然连绵不绝。
那些路人看我的眼神，大概是从看流浪狗，变成了看疯狗吧。还是那种会把挡路的一切生物都撕碎的疯狗...或者说一辆失控的轿车，一台发怒的坦克。
我看到自己一边浮空飞行着逃跑，一边不断挥手挡下身后射来的子弹，一边不住地抹着眼泪，哭得撕心裂肺。
此时的我也像一个旁观的路人。只是我看到的不是发疯的流浪狗，也不是横冲直撞着发怒的坦克，而是一个被全世界排斥的可怜的怪物，在不解与委屈中独自悲伤，却又无比地想活下去。
......
所以这些情感...在现在的我身上都到哪里去了？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