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雨的腿经过二次再上药,已经把外面的纱布拆了,大热天的,这样包着伤口不容易好,露出红嫩的皮,好在表哥的药比较好,老皮脱落后,虽然颜色深浅不一,但没有留下很深的疤痕,也算幸运。
只是这段时间洗澡是件很麻烦的事。加上岩雨又是一个细节控,为了伤口早点好,一直忍着胖迪马马虎虎的护理方式。这不,刚给表哥视频伤口愈合的情况,允许沾水后,赶紧去浴室好好洗个澡。当然,岩雨开心的不只是因为可以洗澡,还因为上次说要帮忙做音乐的秦老师昨天从日本回来。今天上午约了见面,岩雨难得的开心起来。
洗浴完毕,穿上难得的休闲服装,拿着自己准备的一些资料,经纪人哥哥和小熏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胖迪把车门打开,一车人去到赴约的会馆。
按秦老师所说的,希望只和岩雨交流,于是,岩雨走进了秦老师预留的一个房间,其他人则等在别处。岩雨是提前到的,这是一个中式风格的小屋。台上有一木式茶几,摆放着一套茶具。台下一侧摆着古筝。墙上挂了一把二胡,还挂着一副‘伊人何方’的字画。墙角的一枝腊梅干花,随意的插在瓶内。看这一切既像随意放之,又感觉很舒服。岩雨待老师没来,坐在古筝前,刚开始只是随意的拔动一下琴弦。但拔动几下,还真的就想再弹。手不由自主的弹起来。秦老师在门外,陪同人员本要推门而入,老师一挥手,静静的享受着里屋传来的音乐。陪同人员自然先离开。听了一会儿,秦老师才进去。岩雨看到老师来了,才一下子停止了。
赶紧恭敬的伸出双手,微笑的向秦老师问好。并引间他到椅子上坐下。秦老师拍拍岩雨的肩膀,示意他也坐下。
“秦老师,我是岩雨,很高兴见到你。”岩雨再次向秦老师正式的介绍自己。
“岩雨,嗯,名字不错。应该出生在下雨天。”秦老师很开朗的一句话,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如果我没听错,你刚才弹的是《姜女泪》吧?”秦老师非常专业的说,“岩雨,你不开心,有心事。孤独,悲伤。”岩雨心一惊,知道老师是音乐的高人,可是这么直白的把岩雨的内心瞬间看透的人,秦老师是第一个。“你的伪装只对那些不懂音乐的人有用。对我,没用。今天,我也并不打算和你聊你专辑的事。我们就轻松的聊聊天,就当老师给你会会症,抓抓药吧。”
岩雨的心防骤然崩塌,眼神也变得痛苦和悲伤起来。而这种悲伤,他愿意在秦老师面前流露。因为,秦老师可能是唯一能开解他的人。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女人、爱情、离别,哪一件事能轻易的说出口。
正当岩雨想开口之时,秦老师自己先开口了。他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我这些年全世界的演出,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有些事已经看得淡了。年轻时,和你一样,对音乐很执着。在一次去日本的演出中,我认识了一个日本的音乐家,松本木子小姐。松本小姐也对我一见钟情。可是当我回国给家里父母亲介绍这位日本女孩的时候。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反对的原因很大——国恨家仇,这不是我们二个小青年能承担的。后来,在苦苦的犹豫了几个月之后,我写信给松本小姐。告诉她,我不能和她结婚。”秦老师喝了一口水:“遗憾吗,对于憧景着爱情的我们来说,太遗憾了。过去很多年之后,我们又在日本的一场演出中遇到,我们浅浅的一笑,没有恨,只有祝福,只有淡淡的祝福。我忘不了她优雅的朝我挥手告别的情景。看着有人挽着她上车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
秦老师,哽咽起来,今天听你弹这首《姜女泪》的时候,我想到了那个时候的我,太煎熬了,特别是后来听说她不久就病世后,我更难过。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再也没从事与音乐有关的工作,搬去了另外的国家。不想用音乐作任何事,因为一响起音乐,她的样子就会浮现。对我来说,实在太痛苦了。
秦老师擦了擦眼晴,我的一个日本朋友听说了我的事,从松本的老家给我寄来了当年她留给我的一封日语信签。内容让我坚持写歌,希望我能振作起来这样的话。我才慢慢的从那段阴影时走出来。
许多年后,这个朋友才告诉我,她哪有什么信啊,她根本不知道我的事啊!我才恍然大悟,朋友用了她来编了一个好消息送给我。现在看来,我真的要感谢那段日子。让我知道,想念一个人既是痛苦也是美好的事……
这段对话,与其是秦老师在述说着他经历的过去,不如说字字句句都震撼着岩雨的内心。面对爱情,人人都是公平的,无论你是才高八斗还是普通老百姓,爱情里的美好和心酸,遗憾和思念,都那么刻骨铭心。秦老师并不清楚岩雨正经历着什么,但他无疑用自己的故事在开导着岩雨。希望岩雨能打开心结。
音乐人之间的安慰很特别,秦老师一点都没有八卦的意思,反而像一个慈爱的长辈在劝慰着岩雨。说实话,岩雨听了,很感动,也很治愈。好似心真的不那么痛了。
岩雨点点头,递上泡好的茶水,“秦老师,谢谢你,谢谢你这番话,我这几天,确实心好乱,我不想团队被影响。但是回到家,确实很难过。特别还是现在这种情况,比你哪会儿,好不到哪里去……”
禁止恋爱、恋人离别……要事业还是要爱情的奢望纠缠着岩雨的内心。再不同老师谈谈,真怕自己哪一天受不了了,崩溃了。
“岩雨,我也不知道你经历着什么,但是,真希望你不要有遗憾。我这一辈子,做过许多让自己得意的事,唯独的遗憾就是当初太听父母的话,没和自己心爱的人过一辈子。”秦老师坚定的说道。
“嗯。谢谢你老师,谢谢你的分享,我相信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岩雨眼神里重新焕发了光芒。
秦老师爱才心切,传统的音乐也需要有心的人来传承,岩雨的资料秦老师早就看过。知道这小伙子有心为民族音乐出力。
如果传递音乐的人心里难过,那他的音乐就不能更好的传递。如果注定岩雨是来坚守这份使命的人,那他更要有坚强的内心。秦老师十分看好这个谦逊有礼的年轻人。
岩雨和秦老师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特别解开心结之后,岩雨和秦老师交流了许多对音乐,对民族,对传统文化的理解。思想碰撞出许多火花,岩雨仔细的一一记在本子上,秦老师频频点头。今天,像这样热爱传统音乐的孩子,太少了。
人们都说,有一种美好叫雪中送碳,也有种美好叫锦上添花,而今天秦老师的一言一语,就像给岩雨吃了定心丸,打了强心针一样。音乐路上的指引,心结上的开解,让岩雨对未来的的路有了更多的方向。可谓听君一悉话,胜读十年书。岩雨的收获很大,秦老师也看到了中国新生代的音乐力量。
不知不觉中,天色都暗下来了,哥哥看了看表,推门而入。哥哥告诉岩雨,老师今晚就要坐飞机启程,再不走,就耽误时间了。岩雨向老师递送了音乐创作一些手写稿,请老师帮忙指点一二。老师留下岩雨的名片,说改好后一定全部还回来。
匆匆见面,又匆匆离别。但岩雨和秦老师都没有不舍,反而更期待下一次的会面。因为今天,他们都收获了对音乐的真诚,与其是师生情,还不如说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深深拥抱之后,目送老师离开。岩雨一行也返回住处。
这一天,对岩雨来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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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365天,我等你,桐琳。(岩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