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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

回国前,我就接到桐木湾外国语学校的电话,让我前去报到,再过几天,孩子们就新生开学了。

今天,难得的晴天,三月的南方还是有点冷,我穿上昨晚烫好的浅蓝色呢大衣,围上暖和的围巾,镜子前一站:“你好,我是桐琳,毕业于英国诺丁汉大学英语教育专业,………”。

是的,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错过这次机会,不然,就要去爸爸介绍的朋友公司,天天和电脑数据、没完没了的会议加班一起了。想想都不由打了个哆嗦,要了亲命啊。

为了尽快适应新环境,我选择了步行去学校,一是为了好好感受想念已久的中国早餐的味道,二是看看这个离开了四年的城市变化,它越来越高大上,漂亮了许多,街道干净了许多,冬青树发出了新叶,春天的气息在这个城市里弥散开来,阳光穿透叶子,地面泛着淡淡点点的金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桐木湾外国语学校的特别外墙建筑就映入眼帘,绿色的墙漆,咖啡色的主体楼,黄色的图书馆,白色的饭堂,黑色的小礼堂,一看就知道希望全世界的小朋友都把学校当成自己家一样。越看越喜欢这个学校,这么可爱又温暖。

校长办公室在主楼三楼一侧,真让我惊讶的是很普通的一个办公室,简简单单,几盆绿植,书成了最大的背景墙,沙发上方写着“同心同德”大字。

我很疑惑,这个不是传说中最有个性的学校吗,没有什么特别嘛。怀着期待和惊张,见到了校长,也是后来我人生最重要的引路导师。

陈校长在这个学校一直任职十八年了,年轻有为,成熟儒雅的中年男士,坚持创新和传统都并重的教育理念,让孩子们与世界,与传统都建立良好的沟通关系。正是这样的理念让老师在他的引领下影响我们的学生,创导新教育的未来。

我看过学校,陈校长和教导主任,年级组长也早看过我的简历,所以,正常的面试过后,我们开始像朋友见面聊天一样。

后来,又来了一位我的课务搭档也是我的舍友,初一六班的班主任雷伊思老师,她教孩子们语文,我呢,自然老本行英语。教导主任李沁给了我二本书,英语书和英语教育通案还要一些上课用的文件文具,还好有伊思在,不然我快成八爪章鱼了。

去看了看初一六班的教室,由于没有开学,透过玻璃还是看到许多教室里的各种小故事。我看到学校花在孩子们教室的各种教具专业,座椅科学人性化,黑版更是最先进的电子触摸版书二用频,还有一个可爱的Ai教学助理,墙角有许多图书,卫生间和喝水间都分布在后面,看来孩子们应该会喜欢这样的设计。

我默默地佩服起陈校长来,孩子们教室这么高大上,自己的办公室朴实无华。“好吧,我带你去我们的教师宿舍和食堂,对于单身老师来说,这二地方才是天堂!”伊思笑笑的说道。

我们的宿舍在图书馆顶楼,安静,雅致,二位老师,一个套房宿舍,用陈校长的话说就是合理利用,互相照顾。

是啊,从小就是住家,留学也是住寄宿家庭的我,必须独立一把,我都当老师了,搬出来自住,方便行动,哈哈哈哈……

在伊思这个好搭挡的帮助下,我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小房间,本来也刚回国不久,要买的都是必须品,慢慢添置就是。

伊思带着我往楼下走,右侧尽头的那个玻璃墙用深色的窗户布帘完全遮起来了。与我们的宿舍不远,却又感觉好远好远。

“喔,那个是我们学校最神秘的一角,我来这里这么久鲜少看见那个帘拉开,听其他同事说这是这个学校创立者给他孙子留的一个地方,目地是让他经常回学校感受书香校园和回归初心,可是,看来这个不曾露面的孙子是要令人失望了,因为那里白天晚上都没有看到过一丁点灯光。”伊思喃喃的说着,我细细听着,反正每个学校都是各种狗血故事的发源地,上学那会还听得少吗?

我微微一闭薄唇,伊思结束了刚才的话题,她今天要去买些布置教室的手工物料,而我,需要回家一趟,虽然搬出来自住父母是同意的,但是周末的家庭聚会必须参加,必须,于是,暂时告别我的回国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伊思。

成年人分开就是不娇情,莞尔一笑,就此告辞。

我又漫步在回家的路上,我喜欢这里,南方四季分明,春天里的花和树都蕴藏着无限的生机,攒了一个冬天的力量,无限的等待之后,与春天不期而遇……

23岁的我,终于回到朝思夜想的故乡,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工作,终于可以喂食我的中国胃了,忍不住大喊,你好,我是桐琳,我终于回来了。“我是老师,低调低调喔。”

***

每年的三月第一个星期,我都要向我的经纪人哥哥请一次假,我必须要做一件重复了无数次的事,去我爷爷创办的外国语学校看看,爷爷的雕像在图书馆的草坪外,当年很辛苦的创立了这所中学,爸爸曾说过,别忘了学校的历史,爷爷辈的历史,无论何时何地。

我民族音乐学院毕业后签了现在的公司,做着自己喜欢的音乐,我想,把快乐传递给大家,也是另一种继承的方式。把桐木湾外国语学校交给陈劲松校长,专业,放心。

边闭目沉思边听着经纪人哥哥的安排,“岩雨,今天晚上的记者采访安排在七点,大概四十分钟结束,然后是八点的公司春茗会,你看明天去学校怎么样?”我想了想:“晚上春茗结束后我自己回去看看,一来好久没有去公寓,二来白天孩子们在不方便”,这会学校还没有正式开学,还好。哥哥放心,明天还是在学校对面的咖啡馆等我,电话你后再开车过来。”经纪人哥哥欲言又止,好在多年合作的默契,他知道我的秉性,男人之间的关系简单明了,觉不婆婆妈妈,拖泥带水。

***

桐琳的晚饭简单愉快,是的,特别的意外,我以为会腥风暴雨成灾呢。原来爸爸妈妈早就做了明察暗访的工作,知道亲闺女志向的坚定,好吧,谁叫可怜天下父母心呢,好在开通的父母,理解万岁,只要我开心就好。就是怎么都必须送我去学校,“怎么感觉又循环到小时候,哎,算了,反正他们都同意我工作了,已经是开恩了,在我开始自己的人生之前,就再享受一下溺爱的感觉吧。”

目送着爸爸妈妈恋恋不舍的离开,我微微一怔,加油吧,我的人生。你看,夜空的半月把校园罩在自己的怀里,预试着我开始了小小的第一步,我拉了拉围巾,向我的宿舍小家走去,我亲爱的舍友伊思还在等着我呢。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月光就这样追随着我的身影,好像知道我回宿舍的路,白墙上透着树枝的剪影,很像小时候和爸爸玩的手影游戏。但是走近声控灯一开,剪影就没了,有趣。

终于快到宿舍了,提了N多东西的我把脸都逼红了,围巾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反正就是搬家减肥,科学科学。

伊思在宿舍里看电视呢,我一进门就寒暄起来,说来也巧,如果不是性格如此合拍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快熟落起来,伊思其实比我大三岁,有一个异地的男票医生,二人已经买好了房子,但是男票一般一个月才回家一次,于是她搬到学校暂住,上班方便,回家也方便。毕竟,班主任的工作也是很细致很多,住校做任务也方便。这个宿舍区的同事多半单身,只是没有完全认识,加上没开学,楼道里还蛮冷清清的。

和伊思聊了一会家长之后,各自回房。打量了一下我的小屋,屋外是空空的楼顶花园,和底楼花园别无二致,但更显清净,果然是休息和放松之所,孩子们只能上图书馆楼层,所以,这里基本上就是同事们的家了,望出去,四周的高楼大厦灯光隐隐,有多少人还没回家,多少人为了理想打拼,多少妻儿老小在等待,这就是中国,中国人民的努力和勤奋无时不在上演。这或许就是我最想找归属感吧。

左右望望,咦,是我看错了吗?我擦了擦眼睛,右边的那个神秘房子就在我面前啊,没有看错,是今天伊思说的那个永不开窗的房子。不,确实没有开窗,但是好像开了灯啊!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了,跟好奇没有关系,跟害怕有关系。不会是什么坏人偷东西吧,英国被偷的经历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我一个小女子,能做什么事,学校还有保安大哥,门禁和安防也没有坏,派出所就在附近,有男同事在隔壁宿舍,脑补了无数安全的因素后,我决定外出看看,我只是看看而已……

不敢吵醒伊思,再说,我也就是看看,路过,不用大惊小怪。后来想想,如果不是那样的想想,我可能就错过许多事了。

***

屋内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一个人,关上窗,微弱不刺眼的光,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乐声,流淌在空气里,弥漫在咖啡里,哪需要管明天的行程,醒来不知何处的城市,还有前呼后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人,繁杂琐碎的工作离我远去,这一刻,就是我和我的月光。是的,从小到大,陪伴我的围着我转的最多的也就是这月光了,爸爸妈妈从我出身八个月就难得见到几次,我也习惯且不怪他们,他们为了国家的一些保密工程建设,一直在西南哪个地方工作,工作内容和工作性质和有些书的答案差不多,“略。”我们的团聚有二次,一次我大学毕业,一次,便是爷爷去世。这里是我的世界,更是为数不多的令我怀念的地方,爷爷的记忆,长大的记忆,依稀听爷爷讲着奶奶的记忆,爸爸妈妈的记忆,这里是我的音乐盒。既然是我自己的地方,自然从来没有人被我邀请来过,那怕亦师亦友的经纪人哥哥也不行。这里,真好。

***

屋外

我码着胆子,走近这个房子,没什么动静啊,那我是看错了喔,怀疑的趴在玻璃墙上,瞪大眼睛往里瞅,搭着脑袋心想,怎么回事,没人啊?

没想到我这些举动都被里面那个人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也在疑惑,这时间应该没人看得到我啊,粉丝应该不会知道这里,而且也应该不会穿着这有些陈旧的睡衣在外面晃荡啊。难不成是平时严肃的老师,想想是老师的话应该算邻居了,应该不至于怎么样,到不如皮一下。

只见窗帘缓缓拉开了,露出这家不凡的艺术气质,灰白色调的装修风格,独特的乐器恰好的布居在各处,得当而不张扬,我被墙角的古筝深深吸引了,这个如果是练琴的地方该多好,深吸一口气,得,这应该是人家主人在家,我还是回宿舍睡觉为妙。

一转头,怎么感觉撞上一头墙,坚实的把我踉呛后推了好几步。可是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喂,你在看什么呢?”,我一怔一怔,“我,我在,我在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小偷,对,我第一次来这里,我在宿舍里看到有光,想到别人说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所以还是来确认一下是否有小偷。”他听完我的解释,微微一笑,“这是我的地方,不常回来,所以,没事。”我着急离开人家的禁地,就像不小心入侵了别人的地盘一样,很难为情,而且还穿着瘪角的睡衣,希人家没发现,没在意,赶紧闪。他双手插进口袋,绅士地说:“没事,晚安”。

各自回屋,各自怀揣心事。

桐琳啊桐琳,以后这样丢脸的事别犯了,已经是老师了,老师了,老师了,清醒,睡觉。

还好,这个人应该没有认出我的样子,见多了热血粉的狂热,这个应该是不认识我的,还好,不认识,安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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