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许遥川突然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今天七夕,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终南撇了撇嘴,她有些失落,随即回到:“不去,今天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我在弄堂口,你不来我就不走了。”
宋终南赶紧拿着镜子对着弄堂口,从镜子里果然看见了许遥川骑着自行车站在那儿。
她赶紧重新梳了一个马尾辫,又拉开了柜子,看着赵深河送给她的那套礼服,犹豫再三还是拿了出来,最后想了一会儿,又重新挂上去了,算了,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也不应该再次出现了。
她照了照镜子就直接出去了,等看见许遥川的时候又不禁放慢了脚步。
许遥川将自行车骑到了她面前,“上来。”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跳上了他的自行车。
“抱紧我。”
她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浅笑,轻轻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此时街上布置了各种各样的花灯,街上人流量也变得多了,大部分都是情侣,连花灯也是牛郎会织女的形状。
许遥川在一家蛋糕店停了下来,向店家取了订做的蛋糕,宋终南有些哑然,“你……”
许遥川看着她一脸错愕,不禁笑道:“节日快乐!”
宋终南看着许遥川满脸的笑意,有些失望,原来不过只是七夕这个节日,她有些怒道:“七夕关我什么事!”
“哦,是关我们俩的事。”
“你!”她只得哑然失笑。
不远处,街灯下走来了两个人,模糊的轮廓愈来愈清晰,赵深河牵着赵云清向这边走来。
宋终南有些不安地垂下了眸子,对着许遥川道:“我们走吧!”
赵深河看到了宋终南有些惊喜,但他走到她身旁的时候,她却坐上了许遥川的自行车后座,“你……”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宋终南尴尬的笑了笑,用着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好巧啊。”
赵云清听到声音,扯了扯赵深河的衣角,皱着眉头,语气异常冰冷,道:“哥哥,我们走吧。”
赵深河也没说话,就被赵云清横拉着向前走去。
宋终南看着远去的背影,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她是不可能原谅我了。”
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许遥川苦笑道,“你说我死后会不会坠十八层地狱?”
许遥川看着她的笑容愣了一下,飞快的踩着脚踏板,有些生气道:“你说什么傻话呢!”
“一身洗不掉的罪孽,一生也都难以还清。”她闭着眼睛,感受着微醺的风和夕阳。这样的日子她总觉得已经不长久了,美好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她终究是难以忘怀在火车上做的那场梦,总是让她时刻害怕让她时刻心惊胆战。她不禁用力抱紧了许遥川,或许对于极少感受到幸福的人,患得患失才是常态。
一路上车子歪歪扭扭的,等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小山丘上了,整个桐镇的夜景尽收眼底,灯火闪烁。
“从这儿看过去,桐镇原来是可以这么美的。”宋终南望着远处,灯火聚集在她的瞳孔里,像是有泪水在晃动一样。
她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生日快乐!”许遥川突然点好了蛋糕上的蜡烛,将它捧到了她面前。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有些不满道:“你不是说节日快乐么!”
“难道不应该有节日快乐吗?”
“……那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你猜。”看着被风吹得摇摇曳曳的烛火,催促道:“赶紧许个愿吧!”
宋终南双手合十,蜡烛的微光晃动着她柔和的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了颤动的暗影,不一会儿她勾起了嘴角,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祝你愿望成真。”
“你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吗?”她望着他痴痴地笑了起来。
“什么愿望?”
她一笑,捉住了一只从草丛里飞出来的萤火虫,萤火虫打着灯笼在手心上爬着,酥酥痒痒的,她笑道:“不告诉你,万一告诉你了就不灵了怎么办?”
许遥川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只觉得这一刻她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又几只萤火虫从草丛里飞了出来,她忍不住想用手去扑,随后许遥川身后飞出了越来越多的萤火虫,宋终南狐疑地看着许遥川,绕到他身后去,才发现地上有个纱袋,里面还装了很多正在挣扎着要往外飞的萤火虫。
“你有病吧,捉那么多萤火虫干嘛!”她不禁笑道,眼眶有些湿润,心底的柔软一下子被击破。
“你看。”他张开了双手,七八个萤火虫从他的掌心飞出来,微光照着他含笑的眼。
“你……”她笑着笑着不禁蹲了下来,将头埋进了膝盖里,过了一会儿就抽泣了起来。
“你先别哭啊,待会儿再哭。”许遥川似乎有些着急。
什么叫先别哭,待会儿再哭啊,她不禁破涕为笑,无奈道:“我怎么在你面前总爱哭,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前是能控制住的。”
许遥川笑道:“你哭就好了,哭完了往我身上蹭。”
宋终南立马站了起来,将眼泪全蹭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后抬起头来,狡黠的笑道:“你说的啊!”
遥川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笑道:“嗯,我说的。”
她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熟悉的柠檬香味在鼻尖萦绕,她咕哝道:“没有人能让我有如此安全的安全感,你是个例外。也没有人能让我如此撒野任性,遥川,你知道我许的愿望是什么吗?”
“嗯,什么?”
她望着他温和的眼睛,犹豫了一会儿,于是苦笑道:“算了,不说了,万一不灵了,可怎么办?”
空中的萤火虫飞得极慢,飞了半晌还在这一片小草坪上方盘旋,墨蓝色的天空和远处热闹的桐镇,仿佛都离得很远很远。
“你的怀表,我修好了。”他的手心上静静地躺着老旧的怀表,上面是熟悉的流纹和色调。
“我还以为是落在了我家呢。”
她赶紧摁开了轮轴,表盖“唰”的一下子就弹了起来,之前玻璃裂了的那个地方已经没有裂痕了,照片上的她依旧如初。
“但是时间已经调不过来了,找了店铺的人,他们也没能修好。”
“没关系的,之前我也找人修过,也没修好,可能就是天意吧。”她微微笑道,只对现在的安心感到高兴。
萤火虫的光映着她的脸上,笑容在微光里一点一点的放大,他从他的脖颈上取下了平安扣,温柔的说:“我什么都没有,这是我小时候母亲去庙里给我求的,我带了十几年,如今送给你了,只希望能保佑你一世平安,一生顺遂。”他轻轻地环过了她的肩头,她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推了开来,冷冷道:“不行!你带过的东西我才不要!”
许遥川踉跄了一下,平安扣顺着线掉在了地上,在你草地上碰出了沉重感。
宋终南看着地上还泛着朦胧的白光的平安扣,像一滴从他手中滑落的泪珠。她突然感觉好像伤害到了什么,但是她又觉得应该是要这样做,否则她也不知道该以何种理由拒绝他这样厚重的深情。
他皱了皱眉,看着一脸倔强的女孩,犹豫了一会儿,低头捡了起来,最后有些失落无奈的说道:“好吧。”
她撇过头去,顾着性子仍旧有些生气,“我们回去吧!这儿蚊子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