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川能感觉出她有点心不在焉,也没再多问,只低头喝粥,顺便拿了一块点心,林霖看见他拿出点心的那一刻,眉间似有几丝嫌弃,待她再看时,顾东川又神色如常,很快把一小块点心放在嘴里,没怎么嚼就直接咽下去了,吃得很急。
“东川哥,你慢点吃,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明天再给你买点”,林霖以为顾东川是饿了,所以才吃得狼吞虎咽。
顾塖在沙发上坐着,看着自家大哥的表情,又闻见空气中淡淡的榴莲味道,直接哈哈哈地笑出了声,林霖看向他,不明白他又在笑什么,顾塖直接走过去,用手翻了翻装点心的盒子:“这是榴莲馅的吧”,林霖点了点头。“哦,怪不得”,顾塖这么说了一句,就又坐回了沙发上,林霖被他这个动作弄得很尴尬。
“你不用理她,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让武强送你”。整个病房里除了林霖,全是男人,再加上她能明显感觉到大家对她的不友好,她早就想走了,但是不好开口,现在,顾东川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
她赶紧起身:“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不用送了,我在门口叫一辆车就行”。
“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让武强送你”,顾东川说出的话一如既往的让人难以拒绝,她只好点了点头。
林霖一走,病房里反而安静下来了,“老三,你把这盒点心拿出去吃了”,顾东川身子往后侧了侧,头转了一边,又对站在窗边的赵景说:“把窗户打开”。
顾塖拿着点心出去了,没过几分钟就回来了,“哥,你不吃就直接跟她说呗”,顾塖开口说道,说着他顺手拆开了林霖拿来的果篮,拿了一个杨桃啃了起来。
“你们俩个没事就回去吧,当家的都跑出来了,像什么话?”,顾东川心情并不好,声音也很低落。
“哥,你算算林家欠了我们多少,我们别再和他们纠缠下去了,直接把找人把林家灭了吧”,赵景咬牙切齿道,见顾东川没什么反应,他继续说:“哥,你已经疯了,那个林霖把你迷住了,你为她一根指头都没了,你是顾家的主心骨,你不心疼自己我们还心疼!”,赵景是咆哮着说出这话的。
“赵景,是你疯了吧,你是觉得我现在一只手不方便,没法收拾你了是吧”,顾东川人靠在床上,但威严仍在。
顾塖不想大家把气氛搞得这么僵硬,转了个话题:“大哥,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
林霖没有让武强送她回家,而是送她回了学校,回到宿舍已经十一点了,其他舍友都已经休息了,林霖庆幸宿舍灯已经关了,乌起码黑的没人能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她怕影响室友休息,只匆匆冲了个澡就爬到了自己床上。
今天明明很累,可她却一点也睡不着,眼睛虽然干涩酸痛,但就是闭不上,相恋了几年的男朋友突然跟她提了分手,顾东川又因为她没了小拇指,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无助,她不能和爸爸妈妈说这件事,怕他们担心自己,她也不想让哥哥知道,哥哥和顾东川关系很好,她怕哥哥以后面对顾东川都是一副愧疚的样子,她不想自己犯的错让家人跟着不安,她想了想,犹豫了几番,拿出手机,找到顾东川的微信点开,俩人唯一的对话就是过年时的“新年快乐”几个字。
她编辑好了话给顾东川发了过去:“东川哥,这件事能不能先不要告诉我哥,我知道这个想法很自私,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他担心。我知道我给你造成的伤害是任何语言都难以弥补的,但我还是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补偿对你的伤害,再次真诚地向你表达歉意:对不起”。
林霖把消息发过去后,一直没能等到顾东川的回复,想着他可能早早歇下了,没看到自己的消息。
林霖伸出自己的左手看了看,想象着如果自己的小拇指没了生活会怎么样?在键盘上打字肯定没有之前方便了,还得重新适应指法;拎起一个很沉的行李箱只能两个手一起或用右手,只靠左手的几个指头怕是很难用上力气;还有,不知道他会不会弹奏乐器,如果会的话,他可能以后都要和这种精细动作无缘了。
林霖躺在床上越想越害怕,她想了无数种可能性,心中越来越不安。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相关的情况,小指缺失已经属于残疾,如果按工伤赔偿的话,大概是十几个月的工资,林霖默默地算了一下,按照顾东川的收入水平来算的话,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虽然顾东川不缺这点钱,但她还是想着必须先给顾东川一定的补偿。她算了算自己目前的情况,逢年过节攒的红包,再加上学校里发的奖学金,大概能有三四万,这些应该够付医药费了,补偿的钱她只能向别人借,想了一圈,周围的同学朋友家里都是工薪阶级,谁都拿不出一大笔钱来给她用,她最后还是想到周宇。今天刚提了分手,她不愿再向他借钱,之前俩人关系如胶似漆,她都没有向周宇借过一分钱,周宇下午把话都说明白了,她更不应该再和他有金钱上的瓜葛,但是,她想了想,她宁愿欠着周宇的人情,也不愿意欠顾东川的,潜意识里她还是把周宇当作他最亲近的人。
“周宇,我想跟你借一些钱可以吗?”,她给周宇发了一条微信。害怕她误会,她又继续补充了一句:“你不要误会,你今天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你放心。今天别人因为我出了一些意外,需要用钱,你能先借我一些吗?我明年工作后,会努力挣钱还给你”。
林霖为了给自己留点面子,最后又加上一句:“你如果觉得我打扰到你,你不用理我了,我跟你说一声抱歉”。
林霖发完消息后,把手机放在了xiong 口,放在之前,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这么小心谨慎地和周宇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