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好它们。”
陆安人看着小跑着消失在巷弄口的董子明,嘴角微微勾起。
他迈开轻快了许多的步伐,转身想要离开。
但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仿佛来自虚幻的声音。
“今晚,春秋宴会,做个好梦哦~”
溪枫的声音,在哪里?
陆安人四顾望去,却哪里能找到小正太溪枫的影子?
他抬头望着两边房屋挤压出来的一线天空,心想着今晚终于可以问溪枫一点事情了。
另外,陆安人突然有点想要变强。
如果没发生这么多事的话,如果没有这些离别的话,陆安人可能永远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但是这几天着实经历不少事情,甚至要比他过去的二十一年生活都要丰富,爱恨悲欢轮番在他面前上演。
在这些变故的汹涌波涛中,他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今天在地铁上和刚才在巷弄里发生的插曲,更是让他体会到了这一点。
倒不是说这个世界非要变强不可,而是说如果你想说一些话、做一些事,最好得有点力量。
否则,你说的话没人会听,你做的事会被轻易颠倒。
就像在地铁上,他面对十气境的中年男人是多么无力,以至于最后需要何子清出手,还害的何子清不得不立刻返回大陆。
而刚才在这条巷弄里,他面对一群明显要比他弱的多的小孩,就可以说想说的,做想做的,保护想保护的,声张他自己认为的正义。
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是充满正义和美好的,所以他不需要做什么,混混日子就好。
但他现在发现世界不是这样的,世界上有很多的阴暗、颠倒。
他想像沈向晨一样去守护、去纠正。
所以就要变强。
……
陆安人还是没能走出小巷。
三道人影从天而降,拦在了他面前。
“纪,纪长老!”陆安人一愣,看到为首的老者后又是一喜,“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在和沈向晨的决战中,纪元明身受重伤,最后若不是沈向晨手下留情,纪元明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纪元明示意左右两名搀扶着自己的何家子弟暂时退到一边,并向陆安人招了招手。
陆安人上前搀扶住他。
老人的手心很温暖,看起来除了内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之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纪元明在陆安人的搀扶下走了几步,又细细打量了他几眼,叹了口气,突然瞪眼道:“弱,太弱!”
陆安人第一次遇到纪元明的时候,老人对他的评价就是“弱,太弱”,而此时此刻,老人又一次说出了同样的话。
第一次陆安人不置可否,但这一次,他低下头有些沉默。
纪元明活了几千岁了,一个眼神就明白陆安人心中所想,说道:“嘿小子,现在有体会了?”
陆安人久久没有说话,最终叹了口气道:“纪长老,从前的我没想要什么,所以觉得修行没什么用,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
“想明白就好,你们的世界,就是太过安逸!”纪元明说道,“在大陆,哪个不是拼命修行?你的本事越大,说话的声音也就越大,能做的事就越多。”
纪元明深深看了陆安人一眼,说道:“尤其是你,子清虽好强,但终究是女子,继承何家之后,你一个男人当真要让她扛起整个家族?你躲着吃软饭?”
“呵,不,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因为在那之前你已经死了无数次。”
啊咧……纪爷爷你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
陆安人涨红了脸。
纪元明看了他一眼,眼中忧虑更甚,低声说道:“家住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陆安人看到了纪元明包涵深意的眼神,身体微微一凛。
如果真是如此,那何子清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绝对的惊涛骇浪,荒古世家几乎相当于一个皇族,试问历史上哪次皇权交替不流血?
正如纪元明所说,何子清虽是第一继承人,但毕竟是女子,就算不能推翻她第一继承人的身份,那她……总要嫁人。
谁不想攀上这棵高枝?
又有多少阴谋诡计等着她?
你真的忍心让她独自面对?
陆安人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纪元明说道:“好在你还有时间,自己考虑吧。”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物,以身体为遮挡,塞到了陆安人怀里,压低声音说道:“此物极其重要,一定要妥善保管。”
说完这句话,看着陆安人将包裹收好,纪元明故意抬高了音量,召来了在旁等候的两位年轻人,对陆安人说道:“子清临走前让我来找你,说十年之后一定会来找你,希望你不要再走远。另外,真正的陶曼柔找到了,朱砂没有杀她,前几日司察已经把她送回了家,你放心吧。”
朱砂变成陶曼柔的样子来找陆安人,司察们当然不会忘记去找寻真正的陶曼柔,值得庆幸的是,朱砂没有杀她。
陆安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子,好自为之。”纪元明在两位何家年轻人的搀扶下渐渐升空,他们在世界的任务完成了,何子清已经回了大陆,他们也要回去了,更何况纪元明的伤势只有回到大陆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纪长老再见。”陆安人说道。
纪元明三人速度慢慢变快,最终变成空中的三个点,消失在视线里。
陆安人收回目光,没有再做停留。
一个半小时后,他回到了医院,躺在病床上徐静君通了电话,说何子清已经回了大陆,徐静君听出了儿子语气中的失落,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自己做了饭就来医院。
晚上七点,徐静君带着饭来到医院。
晚上十点,陆彦带着陆安怡来医院看望他。
晚上十点半,陆彦和陆安怡离开,徐静君留下守夜。
陆安人看了会儿电视,新闻节目里还充斥着对沈向晨的抹黑。
干脆关了电视,裹着被子准备睡觉。
……
此时此刻,在某个未知地的未知处,浓雾包裹。
浓雾的深处,有高高耸立的石阶以及一座白玉王座。
溪枫侧躺在相对他来说足够大的王座上,右手撑着脑袋,正在闭目养神。
突然,他面前凝聚出一道白色的身影,那是个身穿月牙色长袍的老人,银发皆白,两边的眉毛长长地拖到地上,双手拢在袖口里,整个人佝偻着。
“你应该告诉我,你已经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