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晨向医院出示了司察证件,后续陆安人的一切治疗都得到了妥善安排。直到陆彦等人收到消息赶到,沈向晨和何子清才接连离去。
陆安人强撑着和陆彦等人说了几句话,便在病房的床上睡了过去。
他在睡梦中进入了自己的二十二岁,却没有意识到这是宿命轮回的开始。
……
雾,浓雾。
陆安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身处这样的环境中,放眼望去周围一片白蒙蒙的雾气,他连忙爬起来,发现就连自己脚下所站的地方都被浓雾覆盖,无法看得真切。
他挥了挥手,手指掠过浓雾竟有些湿潮的感觉,这里的雾气浓郁得几乎要化成水。
“嗯?”他微微一愣,自己的身体怎么全好了,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哒,哒,哒”
浓雾深处突然传出一阵脚步声。
陆安人脸色微变,他听出来这脚步声正朝他而来,在这种可见度不足一米的情况下,对方竟然能准确知道他的位置……这至少说明对方比他厉害。
这里的一切都有些奇怪,对环境还不熟悉,先避其锋芒……
陆安人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开。
……
片刻后,陆安人之前所在位置的浓雾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拨开,一个小男孩微笑着从浓雾中走出来。他有着世界上最精致的面容,像是制瓷人一生做过最精美的瓷器,一双大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在湮灭与诞生,每一步踩下,周围的浓雾都自觉氤氲散开,露出这片空间原本的冰山一角。
白色的地面,看不出是哪里也看不出是什么地砖。
相比较这片空间而言,显得更加神秘的,却仍是那个个头很小却穿着一身西服正装,嘴角带着微嘲笑容的小男孩。
“跑了?真让人费劲。”小男孩摇头失笑,嘴里说着责备的话,眼睛里竟满是温柔的光,“可这里是你的家,为什么要跑呢?”
“唉……”小男孩抬起头,环顾了下四周,完美的眉眼微微眯起,“虽说是你的家,但现在管家的是我啊……你这样乱跑我很没面子的。”
话音落下,仰着头的小男孩就这样轻轻闭上了眼,比女孩子还长的睫毛轻轻搭落。
他的衣摆轻轻摇摆了一下。
下一瞬,陆安人凭空出现。
陆安人显然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前一秒明明还在浓雾里漫无目的地行走,下一瞬突然周围的浓雾就亮起刺目的光芒,刺的他睁不开眼,而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小男孩面前。
陆安人心头忐忑,下意思后退了两步,调动起自己体内的灵力,盯着小男孩瓷娃娃一般的脸庞问道:“你,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小男孩缓缓睁开眼,睫毛拂过浓郁的雾气,似乎要有水滴落在他瞳中。
他身高只有一米二左右,仰着头的角度正好看向陆安人。
陆安人触碰到小男孩的目光,浑身陡然颤栗,眼前一花,无数画面掠过,却抓不住其中任何一幅。
小男孩目光中蕴含的情感,虽与何子清有些不同,但程度上却丝毫不弱,甚至更加炙热、更加强烈……更加明目张胆。
“好久不见。”小男孩轻声说,“我是你儿子。”
“好久……啊?你你你你说什么?!”
如果说之前陆安人心情十分忐忑,但现在绝对是见了鬼了,这一天是怎么了?遇见鬼物就不说了,堂堂大陆荒古世家何家的第一继承人对自己好像很不一般,而自己和她还什么都没发生呢就连儿子都冒出来了?!
陆安人瞪大了眼睛,一时竟忘了慌张。
“逗你玩的。”小男孩将双手枕在脑后,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舔了舔嘴唇,直勾勾盯着陆安人,“做你儿子可太无趣了,要是做点别的……我倒十分乐意。”
这话越来越怪了……还有你这小孩年纪轻轻眼神怎么都和楚秋一样坏了?
陆安人避开目光,后退了两步,和小男孩保持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轻轻咳嗽两声说道:“嗯……你好,我想问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小男孩耸了耸肩,回答道:“你问了我好多问题了,我能回答你三个。”
“第一,我叫溪枫,但至于我是什么人,呸,我不是人……总之我的身份嘛,以后你会知道的。”
“第二,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因为是我拉你来的,今天是我们约定的日子。”
“第三,这里是哪里?这里嘛……”溪枫转了转眸子,神秘道,“是你的梦。”
“梦?原来我是在做梦?”陆安人一愣,随即表情轻松了些,原来是梦,那无论多奇怪也就不奇怪了。
想了想,陆安人闭眼伸手狠狠拧了自己胳膊一把。
“好痛!”陆安人轻呼,睁眼,却发现整着大眼睛满脸笑意的小男孩溪枫还站在自己面前,周围仍是浓雾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连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
“这……这不是梦?”陆安人面露疑惑,以他的知识还不能解释这一切。
溪枫摊开双手,说道:“这是梦,但是我拉你进来的梦,没有我的允许,你又怎么逃得掉?”
“你……”陆安人问道,“你想做什么?”
突然陆安人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慌之色,满脸戒备:“你和那鬼物是一伙的!?”
“鬼物?”溪枫一愣,嗤笑道,“就袭击你那个?看他一眼都是浪费我的时间,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呀我的小哥哥!”
虽然说话有些脱线,但看起来他不是和鬼物一伙的。陆安人稍微放下些心来,但仍然和溪枫保持着安全距离问道:“那……你……阁下您找我有什么事?”
溪枫似乎不满意陆安人对他的称呼,面色冷淡了些,冷冷道:“找你有什么事?这千百年来我何曾因事而找你?找你,找到你,本就是我的目的。”
小男孩突然愤怒地蹦跳起来,又踩又锤,恶狠狠地骂道:“如果真要说我有什么企图,那也是要你快乐!”
他又立刻安静下来,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潮水般汹涌的委屈悲伤从他身上涌出来。
浓雾成雨。
漫天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