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会伊始前,苏扶玉对着她们三人邀约道:“本姑娘今天新交如此可人的三位妹妹,两日后若是都有空,我邀三位美人妹妹去杏花春雨吃茶如何?我还听说晟京有个叫做烟华斋的地方是姑娘家们最喜欢的地方了,苏姐姐届时送三位妹妹一人一件!”
一番豪言壮语下来,尤其苏扶玉一副大哥罩着小弟的模样,哄得三人都不禁笑出了声。
就是李琼琅原只意在听故事,这会却也真觉得与苏扶玉这样的姑娘一起到也开心。而李璋珚沉浸在这样欢乐的氛围,也觉得内心的愁容跟着散了不少。
至于李琬瑈,虽说是里头年龄小的,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只看她极尽纯善的小脸上扬起笑容,向苏扶玉问道:“苏姐姐,什么叫是我们这样的小姑娘最喜欢的地方,莫不是苏姐姐最喜欢的已经有了归属?”
“诶…我是没想到啊,琬瑈你这么小的丫头片子也敢打趣你苏姐姐我了,吃我一记栗子!”苏扶玉佯装一怒,快速伸手在她头上一敲,然后才道:“我大哥与父亲不是常年在边关镇守么?自我十二岁后我便常年随我爹爹呆在那边啦,其实呢,我更喜欢那边首饰,实用不说,与这晟京城比起来永远都是独一份,后来么,我就大多衣饰都带着那地的风格啦。今年是我娘将我骗回来的,本来还有着怨气的,但突然看到娘和祖母身边没人,而别家的主母又都是儿孙环膝的,我便想着留下来,等到哥哥娶妻了,到时有了嫂子和可爱的小侄儿就不会寂寞了。”
李琼琅听后,看着她笑,“那指不定,是你先嫁。”
这话一落,苏扶玉顿时就闹了个大红脸,偏偏三人还笑得极为恳诚,说道:“恩…真到了那日,我们姐妹三人定给你添一个大妆!”
苏扶玉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懂的,顿时就装凶道:“好啊,你们……竟敢笑话我!”
一行四人的欢快的笑声连绵不断,即使时光过了很久,此情此景也依旧镌刻在四人心间。
…
离未时正大约还有小半刻钟时,赴宴的各家人都已经在席位上入座,她们四人也毫不例外地寻席入座。
当惠敏长公主出现在宴会上时,正正是未时正,她一身品红色宫装,臂挽金底百花披帛,髻上白玉嵌明珠头面,面上大妆,颜容雍贵,那是一种长期浸在高权富贵场里才会有的气场。
席上众人齐齐起身行礼,午后阳光开始向西倾斜,四月里这样的阳光令人生喜,伴随着不远处传来“咚!咚咚!咚咚咚!”三连响的击鼓声,惠敏长公主已经在主上座转身入座,温和不失庄严的声音唤人起身后,接着对一边内侍点头,登时,所有人便听见一道能让整个宴会都能听见的微微尖锐的声音宣布道:
“开宴!——”
李琼琅眉微微一挑,惠敏长公主身边还有如此內劲的高手。
因着前世习惯,她打量过宴席上的布局,男女眷活动场所都是极自由的,且这个朝代里并没有到男女定亲还要等到洞房那晚才可以真正近距离的看见容貌的地步。
且不说有些宴会,本就是为年轻的男女才有的,而芳菲宴近两年来也颇有此种意味,男女眷席只是分分在青石路的两边,李琼琅的席位正好就卡在青石路的那边位置,她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锁上了自己。
李琼琅装作漫不经心的扫过去,在看到和安言之等人喝酒谈天的姜玉珣后,暗觉是否是自己多想正转回视线时,恰巧与安四公子对视了一眼,那一刻,十几年敏锐的直觉告诉李琼琅,自己真的被人盯上了。
李琼琅回过头以手支额,一眼看到李璋珚眼底的深沉,颇觉趣味的微微眯了眯眼。自个这位三姐姐真的只是想要谋门好亲事么?真是这样又为什么非要选择声名鹊起这条路引得任氏恼怒生出忌惮来呢…
“元绮县主,今日是长公主的芳菲宴,你就算再喜欢我们姑娘身上留仙裙的水墨绣,大可让我们姑娘得空了给您绣一身,可你将我们姑娘的衣裳泼湿成这样,三姑娘身子骨弱,回头再病上一回,可如何是好!?”
本是可以转圜过去的小事,经过这么一哭唤,顿时,场内众人皆把视线落了过来。
这话说的格外到位,李琼琅心想,事情起落简单明了托出,身边再有一两个亲眼目睹的小姑娘,何况任氏娘家永昌伯府的元绮县主,打小就不喜欢这个样貌比自己出众的李璋珚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这一次未免太过!多少贵胄千金一看身弱到风吹欲倒的美人及落着泪的雪苓,大部分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她们不由自主为李璋珚声讨元绮县主的道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逼得元绮县主脸色铁青不甘不愿的说了一声对不起后,眼神恨恨剜了她主仆二人一眼,随即便甩袖而去。
李璋珚淡淡应过元绮县主的道歉,端姝大方的模样令她因此收获一大批好人缘。对于李璋珚来说,此出本就不意在元绮,既是要送上来挡路何不当作垫脚石,顺利融进了千金名媛圈子里的李璋珚正欲在几人陪伴下将湿了的衣裳换下。
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柔和的声:“李三小姐请等一等,”几人听言皆是侧过身去,只见长公主之女煦和郡主快步走来,向李璋珚问道:“这一身衣服上是刺绣,并非墨画?”
这广袖留仙裙上山水墨画意境清远,众人皆以为那是画上的,毕竟绣上去就连宫中绣娘都未必有这般厉害的技法,看上去与名家画上去的一般无二,于是才有了元绮泼水想染污她衣衫这出,却未曾想这一身墨画是一针一线绣上的。
李璋珚在煦和郡主目露惊奇下李璋珚微微颔首一礼称是。
煦和郡主闻言,面上笑容不断直直称赞道:“你的绣功太好了!我怎么就从未想过这种绣法,太美了!”
李璋珚抿出一抹笑回道:“闲暇时候绣着玩罢了,绣了好些,郡主若是不嫌弃,待回府后我送些予郡主。”
晟京谁人不知煦和郡主的绣艺就是宫里的绣娘都比不得,传闻煦和郡主曾绣了一副牡丹争艳图赠予皇后为寿礼,供人观瞻时连蝴蝶都未能分清牡丹的真假,当成了御园牡丹。
如今,芳菲宴上煦和郡主当面称其山水墨画的美好,怕是过了这个宴会后,李璋珚第一才女之名定要名至实归的传遍晟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