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陈文湾原本还打算去曾经那个地方探查事件真相来着...现在突然就要走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于是乎他只能有些不甘心的回答道:“哎,我现在一个人去f市根本就是找死,只能求你带上我这个挂件了...”
虽然陈文湾身边有个目的不明确的大妖但是他可不确定那天她不高兴了会不会直接一口把他给咬了。
“不不不,你可是我的朋友,怎么能说是挂件那?”
牧怀说完后便有些痛苦的捂着右腿的膝盖处,陈文湾站在远处都能看见他受伤的腿正在不停的抽动着,于是他不免有些担忧这位朋友的身体状况。
“你的腿伤...还好吗?”
“还行,从那样的前线退下来我居然就瘸了条腿,我爸都夸我命大!”
清晨带着些许凉意的风徐徐吹着,被冷到的陈文湾感觉有些不舒服,于是他缩了缩脖子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看来你对那个女人挺上心的,既然这样我就不关着她了,免得你到时候对我有意见”
“什么?!不不不你多心了,我其实...”
牧怀的这决定也太过草率了,陈文湾连忙出言反驳,然而对方只是轻轻一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紧接着他语气轻缓问道:“那么你说说你有什么看法?说出来好让我参考参考!”
看法?主观意识是很难还原出客观事实的,除非能够证明客观事实的证据足够充足,不然的话任何的推理都只是猜想。
“我的意见很重要吗?”
面对陈文湾的询问,牧怀起身走了几步,然后活动了下筋骨。
“你的意见倒是不重要,但是你的意见会影响我的判断,所以说你究竟是想让她死还是让她活?”
在混乱的时期,没有了秩序的约束,想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太简单了,尽管陈文湾不希望她逃脱法网但他也不希望她被以一些接莫须有的罪名送上枪决的刑场。
“我不知道...有人拜托我去救她...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决定了...”
脑海中回想起的是羽雯一遍又一遍的磕头和祈求,陈文湾感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又一次被触动到了,他曾一度觉得自己如果能重回战场去当一个勇往直前的战士,或许能过的安心许多。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审视罪恶与力不能及使他心中那本应该坚如磐石的信仰开始动摇了。
牧怀并没有发觉他内心的挣扎只是拄着拐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花坛,紧接着第二天陈文湾就得到了关露敏被释放的消息。
......
前进的路上,陈文湾看着带领着一群孩童跟随在部队后方的关露敏心中五感交杂,一方面他觉得此时的她并不是什么坏人,而另一方面他仍然想事件的真相,然而他一没有证据,二可能连调查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毕竟从他护送返乡小白开始已经过去快俩个月了,这么久的时间音讯全无说不定他的档案上已经写着失踪俩个大字了。
不但翘了这么多天的班,而且又在这动乱的时代,说不定他回去会被当成逃兵给抓起来...
牧怀的部队有条不紊的前进着,车辆引擎的声音以及军人的脚步声是他们唯一产生的杂音,至于后面小孩们嬉笑和打闹的声音就没办法了,毕竟是孩子的天性,仅仅靠关露敏和羽雯俩人是管理不过来的。
徒步行走在马路上的陈文湾时不时会扭头去,瞄一眼身后忙的手忙脚乱的关露敏,而与此同时对方似乎也会察觉到他的注视,俩人视线一交汇就都会不由自主移开,陈文湾肩膀上那只整天趴着的白猫看到这一幕有些好奇的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着。
“你不是说不想救她吗?怎么到最后还是把她救出来了?”
“哎...无心插柳”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不一会便天色渐黑,牧怀决定带领他的部队在途径的一所村庄落脚,先遣小队歼灭了其中可能存在的威胁后,牧怀又安排了守夜人员,在决定了明天的出发时间后便让大家各自休息去了。
出于对女性以及小孩的关爱,身为长官的牧怀特意为她们安排了一所大房子并派了好几名队员守卫其附近的安全。
在大伙都休息后的午夜,陈文湾拿着笔和纸来到了关露敏休息的屋子门前,此时这里一如往常的有俩名士兵在守门。
“我想...”
陈文湾正打算说明来意,却没想到值班的士兵直接挥了挥手,然后把门打开了:“营长说了,如果你来了就不要阻拦,进去吧”
士兵虽然话语比较礼貌但是说出来语气却让人感觉十分轻蔑,完全没有什么尊敬可言,陈文湾咬了咬牙然后在他们鄙视的眼神中走进了房子。
地上铺满了摊子,而上面睡着的是一个个衣着破烂的孩子,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有些伤痕,可能是玩耍时弄的,可能是逃亡时不小心弄的,也可能是人为所致...
因为陈文湾的到来让有些孩子醒了过来,他们睁着那双带着童真的眼睛用畏惧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最终他穿越了重重障碍来到了正在缝补衣服的关露敏面前,对方也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在停下了手上的活后用一种畏惧的眼神看着他,她的肩膀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陈文湾觉得现在形势大好,因为这可能代表着对方坦白已经准备坦白了。
“你来了...这里不方便...我们去二楼吧...”
“嗯?”
虽然感觉对方语调怪怪的,但是陈文湾还是跟随着她的指引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卧室前。
“我还是第一次...请你不要告诉别人这里发生的事情...”
“啥?!”
陈文湾进屋就感觉气氛怪怪的,结果看到她居然来到床边准备开始脱衣服后他立马就不淡定了。
“我不是来干这个的!”陈文湾满头青筋的制止了对方进一步的动作,并在她错愕的表情下拿出了纸和笔:“请告诉我事件的来龙去脉,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简直偏执到了极致,但是他就是靠着这股偏执坚持到现在的,或许将来会一直坚持下去。
这个男人是不是脑子有坑?
关露敏看着眼前神情严肃到异常的家伙心中不由的开始嘀咕了起来,然而在短暂的沉默后她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的回答:“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杀死任何人,我是无辜的”
整个房间沉默了,陈文湾握着笔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他现在真的很想甩这个女人几个耳光,但是道德和立场的约束让他只能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质问着:“你是说...你是无辜的?”
“对,我是无辜的”
这是头一次他感觉到了心如死灰,他头一次认为自己可能做错了事情...
“那么,请你仔细的解释我之前的疑问,好让我能心安理得的放弃继续调查这起死案”
“枪是捡的,至于尸体我根本不知道你说是怎么回事,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这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回答让陈文湾直接暴怒的举起了手,随着清脆的一声响,关露敏年轻的脸上多了一丝红印。
“因为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所以你就准备对我使用暴力了吗?”
陈文湾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冷静的人,一个会独立思考的人,但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头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愤怒,情绪的失控会让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正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他的右手却被一双柔弱的手抓住了。
“不许你欺负我妈妈!”
羽雯的小脸上充满了惊恐,虽然她的力量实在是小的可怜但是陈文湾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再看了看尽管被打了却一点愤怒都没有的关露敏。
他已经忘记自己是如何离开那所房子的了,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来到村外的树林。
在这里,他回想起小时候开始到现在的种种遭遇,又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所做的无用功。
陈文湾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从父母的离去,到工作的丢失,再到信仰的崩塌这一系列的遭遇促使他掏出了那把朋友所赠送的手枪。
或许这些年来,他从来都没有长大过。
他永远都只是为了那些毫无价值的东西在努力着。
现在,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