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赫连韵院子里出来,陆阿宁忽然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放松,对于困难真的要去直面,否则永远都会介怀它。
“阿宁。”正在往自己住处走的陆阿宁忽然被李倩从不远处叫住,她看起来非常着急,手里捏着一封看起来像是书信的纸张朝她跑过来。
“怎么了?”陆阿宁赶紧接住李倩扑过来的身形,她询问她,李倩虽说不是什么冷静自持的人,但是也很少有情况能让她如此慌乱。
“你看……看这个……”李倩的语调带着哭腔,手里拿着的信急忙塞到陆阿宁手里,好像下一秒就能要了她的命一样。
陆阿宁接过来展开一看,那封信上是一阵完全陌生的字迹,大致的内容是一个陌生人约着自己单独去城外见他,李曦现在在他手上,如果自己不去或者通知了另一个人,那么李曦就会被他杀死。
“……”陆阿宁有些犹豫,这个人看起来来者不善,他只留下了一个人迹罕至的碰面地点,并没有任何表明自己信息的方式,而且李曦只是暂时不知道人在哪里,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李曦在那个人手里。
“怎么办阿宁?”李倩拉着陆阿宁的手有一些抖,陆阿宁知道,李倩和李曦那是情同手足的姐妹关系,李曦上一次在火场中并没受到什么大的伤害她都紧张的要命,现在李曦不见了,李倩怕是着急的要命。
“去见见。”陆阿宁拍了拍李倩的肩膀,在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特别伟大的决定,还是舍己为人的那种,话出口的声音都变得不像自己的了。
“真的吗……”李倩的脸上有了些许惊喜的神色,陆阿宁不禁苦笑,你既然不相信我会去还拿着这封信来找我做什么。
两个人也没有多耽搁,拿着信就直接出门直奔信上所说的城郊树林里,毕竟人命关天,宁可信其有。
初秋的季节,树林里叶子已经有依稀飘落的趋势,两个人踩在落叶上面,干枯的叶子发出悲惨的哀嚎,视线所及之处空无一人,陆阿宁咽了口唾沫,她有一些紧张。
“阿宁……”李倩的手还是紧紧地攥着她,陆阿宁感觉得到她在颤抖,而且她的皮肤很凉。
“别害怕。”远处,是两个陆阿宁看起来特别熟悉的身影,一高一矮,都是身量纤瘦,矮的那个人扶着高个的,两个人慢慢地朝着陆阿宁她们走了过来。
“阿宁。”稍微矮一点的那个说话了,走到近前她仰起头来,陆阿宁才发现,这是个女孩子。
“你还记得我吗?”这声音沙哑而干瘪,这张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只有那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能证明,这具身体的主人非常年轻。
陆阿宁愣了一下,在她抬起头与那双眼睛目光对接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有魔力一样,硬生生拽着她掉下去,掉进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释薇……”陆阿宁咬着牙念出这两个字,这是她很久都没有提到过的名字,她一度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是我。”释薇应下了这一声名字,她咯咯咯地笑了,一只手搀扶着那另一个人,喉咙里的声音干瘪而嘶哑,陆阿宁听起来分外的慎人可怖。
“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们还活着。”释薇不美丽的脸上努力地撕扯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陆阿宁倒退了两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这本就是她心里的一到跨不过去的坎,没想到如今却又被命运翻了出来。
“对不起……”陆阿宁想说什么别的,但是话到嘴边就只剩下这三个字,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说,她看着眼前的贺文和释薇,原本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两个人,如今却变成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是自己害的。
还能怎样逃避呢?明明在遇到自己之前,人家两个人的生活是那么的美好,如今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李曦在你们手里吗……”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倩开口了,陆阿宁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和李倩来这里是要来找她们失踪的朋友李曦的,这林子里只有贺文释薇两个人,显而易见,那封信就是出自他们两个之手。
“带走李曦的自然有别人。”贺文说话了,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不过听起来身体状况还是挺好的,比释薇要有一些底气。
“你还好吗?”陆阿柠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把,她脑海里想起贺文那天的样子,她明白,贺文那天可以说算是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但是自己在最后一刻,还是没能让他安全下来,也没能完成她的嘱托,或许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毕竟她是东擎人,他们是南境人,有一些地方还是不能够共同取舍的。
“托你的福,很好。”贺文被释薇搀扶着,艰难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朋友去哪里了,和我过来。”
“我不杀你。”他说完这话对着天空叹了口气,陆阿宁感受着自己的脉搏,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体里还睡着一条金蚕蛊,夏铎说那冰水寒潭只能让金蚕蛊休眠,可是完全清出体内做不到。
“你在这别走,我去去就来。”陆阿宁低声叮嘱李倩,李倩点了点头,松开她的手。
陆阿宁就那么跟着两个人往林子深处走,两个人走的很慢,陆阿宁觉得四周特别安静,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就在陆阿宁的一个呼吸之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传来了一阵凉意,再一看释薇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前,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尖的那一头就那么指着陆阿宁的脖子,贺文站在不远处,一手扶着干枯的枝干,脸色白的吓人。
“我知道你们恨我。”陆阿宁双手一摊苦笑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梵城万千百姓得罪你了吗?”释薇说这话,眼泪含着泪水,拿着树枝的手在不停的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