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者,杀无赦。”贺文对于云深人貌似挑衅的行为只回应了六个字,在他扬手进军得同时,喊杀声起,震天动地。
陆阿宁看着下面厮杀的场面一时间有些泛恶心,她不是没见过血的娇弱小姑娘,只是如今这是两军阵前的厮杀,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
画面冲击太强,她也受不了啊。
“别躲。”释薇按住身体已经开始往后缩了的陆阿宁“你越是躲这些东西,你就越看不得。”
“这些东西看多了就好了。”小丫头话锋一转,拉住陆阿宁的手就往下跑,冲进了正在厮杀的梵城军阵营里,陆阿宁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只是被释薇带着跑。
“给你。”释薇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柄长剑,硬是塞到了陆阿宁的手里,自己反身去对付迎上来的敌人。
陆阿宁望着手里的剑,愣住了。
“杀!”云深人又发起了新的一波攻势,几个拿着长棍长枪的人向陆阿宁跑过来,陆阿宁条件反射地想跑。
“动手啊!”释薇挥动着手里的武器格开敌人,她一脚踢飞一个拦在她面前的云深人。
看着面露凶光的云深人,陆阿宁心一横,长剑挽了个花将几个人的棍子卸下力去,飞身上前手腕一拧,内力灌注,用剑柄击飞了几人。
陆阿宁知道自己再不动手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就是个等死的命,但她还是下不去手杀人,只是换了个法子让他们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夏明月连续数日带她到瀑布寒潭底练功是有效果的,陆阿宁明显感觉得到自己行走坐卧都轻快了不少,按照夏明月的剑招反复练习的时候体内也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帮衬自己的剑势。
他们都说自己很适合习武。
陆阿宁心里其实也觉得练剑习武要比读书写字容易的多。
算了,这杀业报应,就当是她还贺文当初自金陵救她,释薇一路悉心照顾的恩情吧。
想到这里,陆阿宁出手似乎不再犹豫,她剑剑要害,很辣非常,起初她还不适应这种感觉,但慢慢的居然得心应手起来。
释薇赞道“陆姑娘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这时,收兵的号角响起,陆阿宁这才反应过来,战争已经结束,丢盔卸甲的云深人不顾一切地逃向远方。
她觉得双手似乎有点脱离,长剑掉在地上,释薇连忙过来扶住她。
“你这是累到了。”释薇的袖子替她拂去脸上的血“我们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陆阿宁回头看的时候,天边的夕阳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几名梵城的士兵在清理战场,秃鹫盘旋而过。
她心底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悲怆。
大院儿里的人们依旧很忙碌,不过这次人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刚打完胜仗,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夏明月就在大厅里,胳膊上缠着绷带,似乎刚刚也受伤了。看着释薇扶着陆阿宁进门,他急忙起身迎上去。
“我没事。”陆阿宁歉意地笑笑,回应夏明月担忧的神色“你受伤了。”她的手指在夏明月缠着绷带的地方轻轻点了一下。
“小伤。”夏明月扶着她坐下,眼神落到释薇身上。
“我当然没事。”释薇笑嘻嘻地原地转了个圈,又道“至于咱们陆姑娘你得体谅一下,这第一次上战场……”
“我明白。”夏明月笑着走到桌边,给陆阿宁倒了一杯还算温热的茶水“喝了顺顺气,晚上让释薇陪你。”
陆阿宁自然是知道,夏明月害怕自己今晚睡觉会做噩梦,但是她自觉不能,拒绝的话还没出口,释薇在那边已经高兴的蹦了起来。
“好呀好呀,我是想和阿宁多呆一会儿的!”
“哎?”释薇兴奋了一阵儿忽然停了下来,反过来问夏明月“贺文哥哥呢?”
“殿下他……”一提起贺文,夏明月立刻面露难色。
“不能吧……”一向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这时候反倒是有点结巴了“你不要同我说云深人那帮蠢货伤了他。”
“对……”夏明月点点头“殿下昏迷之前还不让我同您讲。”
“这有什么的?”释薇气呼呼地一叉腰“我去看看他,他还是在楼上么?”
夏明月不出声,释薇只当他默认。
小丫头脚步越走越快,陆阿宁觉得自己也该去看看贺文,毕竟相识一场,除了金蚕蛊他也没什么冒犯自己的地方。
活动了一下腿脚感觉四肢已经恢复,陆阿宁站起身刚打算跟着释薇上楼,却发现夏明月还在原地,神色凝重。
“不要告诉我,贺文受伤与你有关。”陆阿宁想到了这个最不好的说辞结果。
“是吗?”夏明月挑眉“你就这么不希望与我有关?”
“你可是陛下的棋子。”夏明月附身过来轻声在她耳边道“前些日子金陵传信来了,你娘她很好,公孙明月亲手诊治的人,你就放心吧。”
“阎王也带不走。”说罢他理了理衣摆“我们去看看贺文。”
公孙明月亲手诊治的人。
想来还是让李孝元费了心思,陆阿宁无奈地摇摇头跟在夏明月身后。
自己今日一切虽然皆由他而起,但是说到底,如今这般田地也不是李孝元害的。
倒是又给他添乱了。
随着夏明月上楼以后,陆阿宁才发现,原来这几日,贺文一直住的都离她不远,两人房间中间只隔了两户。
推门进去,贺文就在床上躺着,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双眼紧闭,脸色白的吓人。
“这是怎么弄的。”释薇退出来的时候轻手轻脚,连关门声都尽量化为零。陆阿宁发现她的手在抖,眼睛也变得红红的。
“殿下这几日劳心劳力,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今日战场上刀剑无眼,一时间失了神。”夏明月回答的规规矩矩。
“你觉得我信吗?”陆阿宁只觉得一阵风掠过,释薇已经跃到夏明月跟前,一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二小姐不信也没用。”夏明月苦笑。
陆阿宁只觉得这两个人有趣,明明都在压低声音为了里面的人着想,也偏偏要为了里面的人打个昏天黑地。
全然不复平日里的相互亲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