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既是如此，正好跟本王一道入宫。”小王爷终于上扬了嘴角，看得空空一阵寒，这小子，几岁呀，怎么笑得如此不明显，他这岁数，不都是应该在妈妈怀里撒撒娇的么？
“不用了，筝王爷在前头领路便是，她坐不惯别人的车子。”牵了空空的手，便往身后的马车走去。
“喂，夜阑卿，夜皇兄，慢点，慢点，太阳太烈了，咱得慢慢行动，保存体力，不然到了上离皇宫，咱估摸着都成了人肉干了，悠着点，悠着点。”空空在后头有气无力地跟着。
哎哟，这夜妖孽，又咋了？又有谁惹着他了？
太阳当空照，马车缓缓前进……
空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看了眼身旁的人，怎么这夜阑卿满脸平静，一脸淡然呀？
难道毛细孔都长的比一般人要优越？排汗系统如此卓绝，老天爷，你肯定是钱规则了这姓夜的，肯定的。
“空儿，很热么？”夜妖孽睁眼，瞥一眼满头是汗的空空，轻飘飘地丢出一句。
“恩，很热。”空空点头，饮一口手边的清茶，缓解了几分热度。
“这个给你戴吧，看着你手腕上的紫玉镯子，朕甚是喜欢，换着戴吧。”夜阑卿撩起衣袖，露出一块黑玉链子，紧紧贴着略显透明的肌肤，似乎还冒着丝丝寒气，让空空垂涎三尺。
“呃，这么小气，非要跟我换着戴么？我这手镯没什么特殊功能，况且，男人戴着女式手镯，不是降了你帝王的身份嘛，还是别戴我的了吧。”
空空欲要伸出手去，脱了夜阑卿手腕上的黑玉，却被他一闪而过。
“朕习惯了手腕上有凉的东西，若然就这么突然除了去，会寝食难安的。”
“呃，一定要戴么？”空空为难地看了眼紫玉手镯，这手镯可是师父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呢，师父说了，不管到哪里，不准除了这手镯，不然，就罚抄女戒100遍。
100遍啊，整整100遍呢。
记得以前抄女戒50遍的那一次，是因为跟二师兄秦殊一起去了躺青楼，调戏了一趟那青楼的花魁十三娘，害得那十三娘死乞白赖地要跟空空走，要做空空的入幕之宾。
记得那次抄女戒50遍，空空是一边抄，一边绝望地哭着，身旁是大师兄桑胤给自己磨墨，三八小师兄哼着小曲，说是给自己调节调节情绪。
女戒一整本就是厚厚的500页，32k的比转头还要厚的女戒啊，成了空空在蜀山永远的伤痛，提到一次，哭一次，每次都抱着师父的大腿说师父，徒儿以后再也不犯了，能不能不罚抄女戒啊，或者换本别的也成啊，我看到女戒就觉得夜不能眠，做梦都会被它吓醒了呢。
“那就抄神农吧”师父笑眯眯地说。
“神农？几页纸啊？”空空止了嚎声，激动地望着师父。
“就一页。”师父依旧笑。
“好啊，好好好好，就抄神农，呵呵，师父，你真好，真好。”
在看到那高高悬挂着的一整面墙壁的神农时，空空再也说不出话来了，顿时内流满面。
整整半月，空空就独守神农殿，清心寡欲地抄写那四面墙壁的神农啊。
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你在我司空空的小心脏里是丢下了怎样的重磅炸弹哦，炸得我内里血肉模糊哦。
“不愿意换么？那便罢了，想来，朕也没那么怕热，不过，戴着总凉快了许多，空儿不怕热，那便不换吧。”夜阑卿放下衣袖，正要继续闭目养神。
“换，换，呵呵，你戴在手上要好好爱护，这玉，贵的很贵的很哪。”
小心翼翼地取下紫玉，从夜阑卿手里接过散发着一股寒气的黑玉，浑身上下顿时就消停了，没那么燥热了。
空空感慨，到底是皇帝啊，一国之君，手里什么珍奇异宝，应有尽有啊。
看着夜阑卿随意地将紫玉套在手上，竟没瞧出什么不合适，想来也是，这玉，师父手上也有一块，本就不分男女的，设计的多贴心哪，男女通用。
“吁……”汗血宝马再次昂扬地嚎了一声，空空第一时间掀开窗帘，往外头张望，积极地问一旁的琴良又发生什么事了？
“回公主的话，前头有人聚众闹事，阻碍了交通，待琴良去看一下。”两腿一夹，小马欢快地往前奔去。
空空伸手遮住额头，往前眺望，果然，前面不远处，围观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那人头攒动的，那焦躁不安的，那人声鼎沸的。
惹得空空顿时心下痒痒的，凑近夜阑卿“皇兄，我出去帮助琴良疏散交通去，你坐在里头稍微等一会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好像生怕夜阑卿会出言阻止一般。
身后，夜阑卿唇角上扬，笑出声来，这丫头，就这么坐不住么？
燕无双养了她这么一副野性子么？
空空远观了下那水泄不通的人群，继而开始埋头往前钻……途中听到了一些很震撼的话。
“那道长，听说对此次的武林盟主之位，势在必得啊。”路人甲道。
“是啊，听说，已经跑过很多地方了呢。”路人乙惊叹加崇拜的声音。
“恩恩，据说在轩辕就跑了九九八十一个据点了……”路人丙难以置信的声音。
哎哟，古代人都知道巡回拉票了，这道长，很in的说。
空空抬头，往前看去，那舞台似乎还有很远，继而又埋头往前挤去。
途中踩到了很多人的脚，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不远处的舞台上，对于空空重重的脚步，并没有多少人愿意拉回视线，看一眼那罪魁祸首。
空空在踩了大概几十只脚之后，终于大功告成地挤到了最前面。
舞台上悬挂了两面很招摇的旗帜。
左书：盟主之位任任皆是少林。
右书：怎么轮也该轮到我武当。
横批：一眉盟主。
一眉？
空空心惊地从旗帜上转到旗帜旁的人，这一看，不由得娇呼了一声。
“啊……”
这一声娇呼成功地将正口沫横飞的一眉道长的视线拉到了空空身上。
一眉道长慈眉善目地看过来……因为一眉道长认为，前来观看他拉票选举的人都能成为忠实的后援团，怠慢不得，怠慢不得。
空空终于忍俊不禁，大笑出来。
哎呀，妈呀，这也太，太喜感了吧。
这一眉道长两条粗粗的，弯曲的厚重眉毛，就这么趴在细长的眼睛上方，横看成岭侧成峰，真是远近高低各不同啊。
这是谁，哪个这么有才，竟然给一眉道长描了这么两条极具男子魅力的粗重眉毛啊，愣是弯弯曲曲的像两条蚯蚓。
空空很没风度地在下面狂笑着，眼里还飙了两滴泪出来。
他想当武林盟主？
这样的人想要当武林盟主？
我师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败的人，现在竟大言不惭地在外头广拉选票，竞选武林盟主之位？
一眉道长当然也认出了在舞台底下毫不节制狂笑的小丫头，正是去年削了他唯一的宝贝眉毛的燕无双坐下唯一女弟子。
顿时，怒火中烧，跳下舞台，来到空空跟前。
“道长好……”空空退开三步，道长身上的杀气跟当时削了他一根眉毛的时候，旗鼓相当啊，空空眼神也变得凛冽了起来。
“你师父呢？怎么没跟你在一道？”一眉道长拧紧了那两条假眉毛，喷向空空眼前的是一道紧密的口水网，绵绵密密地要将空空包围。
空空赶紧闪向一旁，躲过了一眉道长激情澎湃的口水网，很不幸的，后面的老兄恨恨地看了眼空空，一眉的口水雨露全部都一滴不落的喷到了空空身后老兄的脸上了，像是洗了把脸似的。
“一眉道长，很思念我师父么？”空空娇笑着。
“你师父，不在这里？没跟你在一起？”似在探测，又似在确认，要是她师父在的话，必定不离她左右的，那么，现在，她是一个人了？
哼哼，正好……贫道有很多近仇远恨，要找这丫头报呢。
“最近，找师父决斗的人变多了，师父没有闲情逸致陪我出来游玩，呵呵。”空空落落一笑，全然没看出一眉道长在听到燕无双没跟在空空身旁时，那眼放绿光的神采奕奕，高兴得就差手舞足蹈了。
“哼哼，你也有今日……各位，今日就散了吧，贫道遇上故人了，都散了吧，若是有支持贫道做武林盟主的，可以到城中各大武当分点，具体地址，一会贫道的徒弟会在城中心分发布告，希望大家能支持武当派做武林盟主啊……”
一眉遣散了看热闹的人群，转头一把抓住正要离开的空空。
“哼哼，想走，没那么容易……正是因为你，贫道才不得不画上这无颜见人的两道墨眉，你……本道今日不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这世道里，什么劫都是要还的，那日，你要了贫道一条眉毛，今日，贫道便砍了你一只手来慰藉我那可怜的眉毛。”一眉怒目而视，叫空空颤抖了下。
“道长，那之后，你的眉毛就没再长过么？”空空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又不是被烧，被烫，这眉毛，照理说，是应该正常发育的呀。
“自然是没长，不然，本道会画上这两条歪扭的拙劣眉毛么？”一眉更怒了，抓在手里的刀子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空空恍然大悟，对哦，一眉道长都那么大的年纪了，毛发再生能力自然是不如年轻人强的，自己连根削了他那唯一的眉毛，自然是没能力再生出一条茂盛的眉毛了。
唉……
可怜的一眉，杯具的一眉，空空真是有点对不住你啊。
“说吧，是砍右手，还是左手？”一眉终于按捺不住，抽出别在腰间的刀子，恶狠狠地伸到空空眼前。
“都不要，右手要用来抓筷子，左手要用来端碗，都宝贵的很，废不得，废不得呀。空空左手抓住右手，死死抱住，眼神委屈。
“那就别怪本道手下不留情，辣手摧花了。”一眉刷地一下抽出别在腰间的大刀。
一年时间而已，一眉道长的刀子已经变得比以前大多了，也比以前亮多了，抽出来的时候，晃得空空紧急闭上眼睛。
感慨一声，唉……有功夫却不能发挥出来，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了。
想来，夜阑卿还在离这里50步以外的轿子里闭目养神，琴良应该守在夜阑卿轿子旁替他遮去略显刺眼的阳光呢。
这里，怕是没人能英雄救美了。
该如何是好呢？
感觉一眉道长大刀的寒气逼来，空空缩了缩脖子，这一眉是道长，虽然不及少林和尚那般普度众生的慈眉善目，但总也不会滥杀无辜的。
一眉道长或许就是表面凶悍了点，而内心，却还是良善的，空空衷心这么期盼着。
等了良久，愣是没觉得身体有任何的不适，并且听到大刀落地的声音，哐啷的一声，惊得空空斗起胆子睁开了眼睛，此时此刻的一眉正满脸痛苦地盯着空空。
空空伸出手，在一眉定格的扭曲的脸上晃了晃道长，怎么了？
可想而知，空空是个多么良善的小姑娘，人家一眉都要卸了她一条手臂或者一条腿了，她还如此关心他的安危。
顺着一眉的眼光，空空转身，思衬着到底一眉道长看到了什么妖魔，能让他如此惊恐。
空空转身的时候，自己明显也吓到了，因为夜阑卿妖孽正悬浮于空中，墨发飞扬着，打出去的一掌，明显还未来得及收回，妖红的袍子在炎炎夏日中，显得是多么的招摇，以及相得益彰，以及让人觉得，这男的肯定是哪个妖魔邪道里的帮主。
一眉轰然倒地，睁大那墨眉下的两只眼睛，死死瞪住夜阑卿，嘴里含糊地问了一句，因为靠的比较近的缘故，空空听出了一眉略显低沉的话。
阁下，莫非是妖月宫的宫主？
继而，一眉便闭上了眼睛。
妖月宫？
这个宫，空空是听过的，据说妖月宫的宫主喜欢穿红色的衣裳，喜欢戴铁灰色的面具，喜欢飞跃于月光下，却也不干伤天害理以及游戏花丛兼拐卖良家妇女的勾当。
众人都不知道，这妖月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门派。
当然，空空也不知道，连师父都不知道的机密，看来这个妖月宫的宫主，是个神秘到家的人了。
空空望着一眉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心里鄙夷开来，死老头，一看到穿红衣裳的就说是妖月宫的，那楚不涣也是整天都穿件红衣裳呀，我们蜀山山庄喜欢穿红衣裳的师兄多了去了。
啧啧，还有这样认人的，一把年纪了，应该好好检讨去。
继而觉得刚才用死不瞑目这个词，实在不妥，因为夜阑卿落到地面上的时候，空空凑上去对夜阑卿说皇兄，你就这样杀了一个人，还是个即将要登上武林盟主的道长，心下是不是特惭愧？
夜阑卿扬眉，额头皱得很秀气，他还活着，今个天气太热了，不想杀人。
默……
空空实在汗颜，实在又觉得刚才死不瞑目这个成语确实是用错了，因为一眉还没死呢。
再默……
因为夜阑卿那句今个天气太热了，不想杀人。
遂替一眉感到开心，感到欢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