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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痴情过客落尘香

话说那鹿鸣师太回到了雁荡山,闻讯碧海仙参被盗,怒火冲天。将座下弟子唤到芭蕉庵中堂,除了青逸、紫鸳。当时守山的五位女子跪在堂下,不敢多言。

鹿鸣师太端坐在座上,手持拂尘,一脸怒色问道:“我叫你们几个留守山门,你们却让我门派至宝碧海仙参被贼人偷去,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处置你们!”

众女眷不语,鹿鸣师太愈加发怒,骂道:“不说话是几个意思,难道我说的话,你们都听不见吗?”

五人互相张望,深知师父脾气,也明纸这次闯了大祸,都想不到如何应对。

这时,七弟子公孙新雨缓缓抬头道:“师父,这件事怪我,是我一是眼拙,中了贼人奸计,不关师姐们的事,要罚就罚我吧。失了本派至宝,自知无颜见师父,我愿意以死谢罪。”

说罢,便要引刀自决。

这公孙新雨从小跟随鹿鸣师太,平日里乖巧伶俐,孝顺老实,深得鹿鸣师太喜爱。这师太半生孤独,亦不知天伦之乐,向来将徒弟们视为己出。而这公孙新雨更是众人之中最喜爱的一位,原本只是想教育她们,并未有意要取她们性命。见新雨引刀,挥指旋出拂尘,将那剑打飞。拂尘飘须,亦吹起新雨的额前垂发,显得更为娇媚。

新雨见手中宝剑脱落,看着鹿鸣师太,比寻常更为慈祥,不觉泪流。哭道:“师父,徒儿对不起你。为何不让徒弟以死谢罪。”

鹿鸣师太见她哭泣,心中有所不忍,但是却佯作威严,厉声斥责道:“荒谬,你以为,死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死只是逃避,是弱者的表现。我雁荡山者,岂能因这点事而死?况且,仙参虽然是宝,不过是死物。难道一条人命还比不上一条死物么?尔等记住没有?”

众女眷皆点头垂泪。

鹿鸣师太又道:“哭什么,有什么可哭的。我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我去会了会武林其他帮派的掌门,备言武林大会之事。定计于今年九月初九重阳节之时,召集各路英雄相会于昆仑山上,进行下去比武大会,胜出者便是武林盟主。我到时会带你们去,虽然你们的武功离盟主之位甚远。但是,我却要你们一战成名,扬我派之威。若折损了威名,则新账旧账一起算!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练功”

公孙新雨道:“师父之恩,弟子难报。请师父放心,弟子必定勤练武功,为我雁荡派争名!”

其余的女子也齐声道:“师父,我等定要为本派争名!”

鹿鸣师太道:“你们的武功练到什么地步了,我传授给你们的归燕剑法,可曾有所进步?你等且练给我看看!”

七位女弟子见师父下了命令,自是不敢违背。于是都来到院子中,一字摆开阵势。

随后,只见七道剑光一闪而过,直射人眼,剑锋尤为锐利,刃上飘来一丝丝逼人的寒气。

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秋风扫落叶,山泽卷残阳的气魄。而剑法在左右而舞,剑法轻盈而优美,每舞一招,便能借空气旋出一道道剑气,威力甚猛,其力不凡。

只见七人的剑舞得是出神入化,如蝶儿翩跹一般,加之容貌绝丽,更是宛若天上仙子。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暗藏杀机。

这归雁剑法便是如此,看似温柔绝美,却招招致命。譬如你看那天上的归雁,只是欣赏雁阵的整齐,欣赏它翅膀舞动时候美。殊不知,当它从空盘旋而坠,猛冲而下的瞬间,却有着崩天摧地的劲力。

只是因为它的美,令人无法想象它的厉害。

鹿鸣师太仔细凝视着她们的剑招,注视着手、臂、脚、腿以及呼吸吐纳的变化。过了一会道:“青逸、紫鸳,你们二人的剑法深得我真传,当可争名天下。新雨,你的剑法也突飞猛进。只是,你的心肠太软,每逢杀招之时都不自主的收力。这样,不仅不能克敌制胜,反而会在收力之时伤到自己。你知道吗?你若是能够招式变化之际决绝一点,则凭你的努力和天赋,这套剑法定然能练得出神入化,绝对不输你的两位师姐。”

公孙新雨听罢,点了点头。

也许,所谓的善良,都是伤害自己以成全别人。这样是对还是错,都不得而知。不过,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管不顾,那还能顾得上谁呢?

是以再次练功之时,公孙新雨每每都逼自己使出杀招。不过,便是看到一花一草一木,都不忍摧其芳华。

弹指之间,光阴荏苒。

鹿鸣师太带着自己七位徒弟离开了雁荡山,吩咐其他弟子好生守看山门,莫要再引得贼人再来盗宝。

虽然已经下了一场秋雨,天气凉了许多。但是,太阳一出,余热未消,依然有那么些许蒸人。

从汪洋海边的雁荡山,一路向中土走去。

她们虽然都是女流之辈,但是颠沛流离,历经风霜,更无一点娇气,完全是巾帼不让须眉。

一行便是几天,只见此处一条长长的河,流水清波,几朵荷花浮出水面,亭亭玉立,在阳光的渲染之下显得格外娇媚。恰似西子含羞,又如郑旦凝眉。

女子原本就喜欢花儿草儿,更兼这里的荷花惊艳万分,飞禽啜水,垂柳摇曳。令几位姐妹驻足而望,无不感叹眼前秀色。

鹿鸣师太看着眼前的风景,心中也十分畅快,眼角间收起了往日的肃杀,多了几分慈爱和怡然。或许也是想起自己昔日少女时候的情景也未可知,总之,眼前的美景,往往是令人抛却诸多烦恼的。

师太道:“徒儿们,你们可知此处为何地么?”

众人思索良久,不得而知。

师太道:“你们或许不知道,可我却是记忆犹新。这里便应该是广陵、江都一代,再往前走便是扬州城了。”

冷沅沅道:“师傅,没想到你对这扬州还这么熟悉啊?”

鹿鸣师太长叹道:“是啊,想我年少之时,曾在观音山上求道习武过。”

沅沅又道:“咦,师傅,那你为何之后又去了雁荡山了呢?”

师太心中一凛,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世事难料。全凭人间恶人作祟。”

原来,鹿鸣师太年轻之时名唤赵慈,原本是江都仙女镇赫赫有名的张财主家的丫鬟。后来财主家遭遇劫匪,赵慈因为是个女流之辈且容貌姣好才幸免于难,被强行拉上了山。途中赵慈拼死逃脱,落入在荒野之间。因为不辨方向,无处投靠,只能在荒烟蔓草间挣扎。

后来,观音山的一清道长下山采药,在艾篙丛中发现了赵慈。赵慈正在吃着艾篙草,甚为狼狈。一清道长是出家人,慈悲为怀,见她年纪不大,如此落魄,心生不忍,便带她回了观音山。想起了那一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便给她赐了道号“鹿鸣”。

在观音上的日子,是鹿鸣师太一生中最开心的。她在这里认识了一位师兄,这师兄名叫刘玉辰。

刘玉辰生得俊朗不凡,加之性情敦厚,温润细腻,对鹿鸣师太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便使得师太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二人每日在一起,情愫渐生。可是后来,东瀛猖獗,罂粟横行。刘玉辰一时失足染上的罂粟的毒瘾,最终不治而死。玉辰是一清道长最爱的弟子,有意培养他为掌门人。奈何玉辰夭折,一清道长伤心过度,不久也去世了。观音山后继无人,众弟子之心不齐,也是树倒猢狲散,相继而去。鹿鸣师太也无力回天,凭着自己所学的功夫浪迹天涯,含着悲凉,走到了雁荡山,又投奔了雁荡山的月平师太为师。

想到这里,鹿鸣师太神色有几分凄楚,随后又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我等练武的目的,就在于行侠仗义,在于扫清奸邪之人。尔等听明白了没有?”

七位弟子见师父流露真情,却也觉得稀奇。又看师傅声色俱厉,便连连应允。

这时,邹婉儿道:“师傅,我们行了几天。委实劳累,久闻扬州繁华。不如进城去,寻点斋菜吃,如何?”

贝蓉蓉见大师姐如此说,因而也附和道:“嗯,师姐说的是!”师太见弟子们车马劳顿,却又一丝心疼,于是道:“好,我们便去扬州城里吃上点东西再赶路吧。”

这出家之人,往往讲究素净。因此那些酒肉声色的场所,她们都是避之而不及。

只见一处店家,装饰极为朴素,又看上去十分干净。鹿鸣师太觉得深是不错,于是就径直往里走了。众弟子紧随其后,手中持着兵器,煞是有排场。

这店里面氤氲着一股沉香之味,让人闻上去便心头神怡。虽然是布置稍微简陋,只摆着几张四方桌,不过布置得却相当齐整,可见店主是一位极其细致之人。

鹿鸣师太让青逸、紫鸳还有公孙新雨同自己坐在一起。而大师姐邹婉儿则和其他的师姐妹坐在另外一桌上。随后吩咐小二,上了一锅米粥,一笼馒头,还有一些萝卜、咸菜之类。

这鹿鸣师太威震武林,又缘何吃的如此清贫?原来她们都是女流之辈,值此年纪,不免会有月事。只因调和血气,引血回经,是以只能以清淡为主。

贝蓉蓉见到满桌的素食,嘴往边上一努,似是有几分不满。

陈静辰见贝蓉蓉脸有不满,恐师傅看到又要训话,于是给贝蓉蓉使了一个眼色。贝蓉蓉会意,也甚是怕师傅责备,因而不敢再有所表现。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人嚷道:“小二,上酒。”随后这人又观望了一下道:“你们老板娘如何不在?且叫你们老板娘出来陪我喝上几碗。”

那小二吓得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道:“杀才,说不得,说不得!”

那人却一把推开小二,满脸笑道:“我没醉,这又有何说不得的,你们家老板娘那风姿绰约,花容月貌,上次一见,却令我朝思暮想啊!却如何嫁给了一个撮鸟!不如你教她改嫁,从了我,岂不尽享风流快活!”

鹿鸣师太本是出家之人,向来讲究清净,听到如此之粗俗不堪的言语,心中不觉大怒。随即将手中的筷子向后飞去,直击那人。

那人看似疯疯癫癫,说话不着调,但见这筷子飞来,却立马伸出手来,两指一夹,将那筷子折断,扔在地上。口中道:“好功夫!”于是踱步上前,一眼看见鹿鸣师太等人,两眼瞪的大大的,笑道:“原来坐的是几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啊!”

鹿鸣师太闻听此言,更是怒不可遏,反手就是一掌,往那人心口打去。那人却也不避,挺着胸脯接了这一掌。

鹿鸣师太兀自一惊,心道:“此人竟然能够接我一掌,料来也不是寻常之辈。”

那人却哈哈大笑道:“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如今你我有了肌肤之亲,是不是对我有意?若是当真如此,不如就从了我,可好!”

鹿鸣师太被他这么一说,羞愤难当,只得骂道:“隔着衣服,哪里算的上有肌肤之亲!你这淫贼,出言不逊,合当该打!”

鹿鸣师太虽是已到中年,却也仍有几分姿色,这一生气,更是显得极有韵味。

那人见师太脸有愠色,又打趣道:“你生气起来,更是撩人心火,怎么好端端却出家呢!不如早早还俗,我让你尝尝什么叫做人间极乐!”

鹿鸣师太眉毛怒,凤眼一瞪,待要出手,却念及适才男女授受不亲之言,于是抽出腰间宝剑,直取那人。

那人身往后面一退,步法轻盈,身手亦甚为矫捷,以至于鹿鸣师太的剑落了空。

师太心中大疑道:“普天之下,身手速度能超过自己的寥寥无几,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有这般功力,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

于是师太便问道:“好小子,你到底是哪路神仙?”

那人笑道:“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算是一个汉子。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擎天霸王曹信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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